周三思聽到這話的感覺,跟當時在風城時聽到魏寶要在三更時攻破風城的感覺,完全一樣。
震撼。
不敢相信。
迷茫。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倍覺難受。
這一回,要攻破仙人城的不是魏寶,而是單野狼。
說到底,單野狼終究是背叛了大武帝國。
周三思卻是能理解單野狼的做法。
單野狼兵敗被俘,縱然流言滿天飛,武皇都不該對他的家人下手。
武皇的做法,簡直就是在逼單野狼心生背叛。
要知道,像單野狼這等優秀的將帥,朝廷更該善待,而且不惜一切代價,換其平安歸來。
在大武帝國的歷史上,不乏有英明的國主,為了賢能的臣子,割讓城池十幾座,被傳為佳話。
如今的武皇顯然無法做到那些。
周三思想了很多,最後思緒回到現實,低聲道:“寶哥,若我回去,單野狼不見得還能拿下仙人城。”
“我相信單將軍能做到。”魏寶笑道。
單野狼做出保證的時候,眼睛裡自信的光芒,讓魏寶印象深刻。
為了妻兒,單野狼必能做到。
正因看到單野狼身上的才能,魏寶才沒將他殺死,只是封其經脈,然後好生對待,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單野狼能為己所用。
人心看似複雜,實則也簡單。
萬俟雪能平安將單野狼的妻兒送到單野狼的身邊,便足以攻下單野狼的心。
離開安國軍營的時候,周三思還是不大相信,魏寶真的讓他就這麽回去。
烏雅其實現在還不想回仙人城,隻覺留在安國軍營,至少他們是安全的,可回去,就不一定了。
二人騎著馬,順著罅道來到仙人城城樓下。
趙雙魚一直住在城樓上,看到周三思出現,滿臉震驚。
謹慎起見,他並沒有打開城門,而是從城樓上放下兩個籃子,將周三思和烏雅拉了上來。
“殿下,請……”趙雙魚雖知這麽做很失禮,但又不得不這麽做。
安國那邊有易容高手,若有人假扮成周三思,他們估摸很難辨得出。
周三思搖頭苦笑道:“趙將軍,孤也不知該如何證明孤就是周三思。”
“我們好像也不用證明。”烏雅在旁笑著說道。
趙雙魚不解地看向她。
烏雅繼續說道:“魏大人放我們回來,只是想讓我們給趙將軍帶句話。”
“什麽話?”趙雙魚問。
烏雅笑道:“三日後,單野狼將攻破仙人城。”
趙雙魚微微皺眉。
單野狼真若歸降安國,對武國而言的確是個大麻煩。
單野狼太了解武國和武國的將士們了。
“趙將軍,我和殿下這就離開仙人城,免得趙將軍以為我們會幫寶哥破城。”烏雅所說,正是趙雙魚心裡最擔心的。
這個念頭只是存在於趙雙魚的腦袋裡,結果被烏雅說出來,反倒讓趙雙魚覺得有些尷尬。
“殿下,末將並非此意……”趙雙魚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周三思笑道:“趙將軍不必驚慌,我們離去,也能避嫌,趙將軍可全力鎮守仙人城,絕不能讓單野狼那種叛徒的奸計得逞。”
“請殿下放心,我等必將誓死守護仙人城。”趙雙魚抱拳道。
周三思道:“仙人城就拜托趙將軍了。”說完伸手拍拍趙雙魚的肩膀,和烏雅下城樓離去。
沒多久,趙雙魚便收到消息,二人已經從東城門離開了仙人城。
直到此刻,趙雙魚才敢相信,回來的人真是大武蝠王。
如此他愈發感到迷茫,魏寶此舉,究竟何意?
反正他不信魏寶會有此等好心,不索取任何好處,就將到手的大武皇子放了。
仙人城固若金湯,沒有任何破綻,哪怕整條罅道現在都在安軍的掌控中,可趙雙魚還是想不到,單野狼打算如何破城。
……
抵達風城的時候,魏寶已經帶領大軍奔赴仙人城,李霜衣並不急著去追趕。
此前在風城,她和魏寶費盡力氣,總算是除掉了禍害風城的凶獸。
誰能想到,那所謂的凶獸,竟是上古神獸白虎。
如今白虎體內的封印並未完全解開,平常只能以白貓的形態出現,看起來就像是魏寶的寵物。
其實她不急著去追趕魏寶,只是突然發現,她究竟為何要來這裡?
正常來說,沒事的時候,她會呆在長安城的萬花樓總樓,終日無所事事。
浪跡江湖,到處晃悠,這樣的事她一點都不喜歡。
尤其是風城這種地方,她更不想來。
說白了,她行為反常,失魂落魄,根源可能就在魏寶身上。
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
“算卦嘍,算卦樓,一卦十文,不準不要錢。”走在風城的街道上,耳邊突然傳來算卦老者的吆喝聲,李霜衣不由駐足。
那老者察言觀色,隻覺有生意上門,急忙揮手道:“姑娘,可要算卦?一卦只要十文錢,不準不要錢啊。”
李霜衣笑了笑,走過去坐下,卻是什麽都不說。
“姑娘可是要算姻緣?”算卦老者邪魅一笑。
他每天坐在這街角,看著形形色色的路人,看人自有一套。
像李霜衣這種年輕貌美的姑娘,一身華服光鮮照人,不可能為衣食發愁,十有**都是為情所困。
為情所困也分很多種,一種是單相思, 姑娘喜歡的那人,卻不喜歡姑娘。
還有一種是暗相思,可能姑娘喜歡的人也喜歡姑娘,只是雙方都很靦腆,沒人敢勇敢地邁出第一步。
再就是姑娘喜歡的人同時喜歡很多女人,在眾多女人當中搖擺不定。
當然,最後這種情況,也可能出現在姑娘自己身上,姑娘同時對很多男人有好感,完全搞不清她究竟喜歡哪一個。
“怎麽算?”李霜衣倒是突然來了興趣。
反正彼此都不認識,身旁也沒熟人,算著玩玩也挺好的。
“姑娘可寫個字,也可抽個簽。”老者笑眯眯地道。
李霜衣想了想,拿起放在旁邊的毛筆,猶豫再三,寫下一個“寶衣”。
“這是兩個字。”老者微微皺眉。
李霜衣放下筆,輕笑道:“你就說能算不能算吧?”
她能想到的就是這兩個字,當時魏寶也是開玩笑地說他們的組合叫“寶衣”,猶記得那時候聽到這個名字,她隻覺心頭甜絲絲的。
“能算。”老者可不會讓到手的銅錢飛掉,“當然能算。”
反正算卦這種事,九分靠口才,一分靠運氣。
老者說話間,仔細打量著李霜衣寫下的兩個字。
但他更在意的是李霜衣的神色。
他想知道李霜衣是想聽好消息,還是聽壞消息。
“寶衣寶衣,寶在前,衣在後,可見姑娘中意之人,心中也有姑娘。”老者感覺李霜衣似乎等得不耐煩了,心知必須得胡謅一番。
這話李霜衣倒很受用,笑問道:“怎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