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寶仔細打量著少年,縱是萬俟潤複生,也會覺得這少年就是他的兒子萬俟雪。
毫無破綻。
“換臉?”
少年抬手摸摸自己的臉,問道:“什麽意思?”
“你需要替某個人去死。”
說話間,魏寶一拳轟出。
少年隻覺胸口一疼,已是魂飛天外。
魏寶打開鐐銬,又在他的屍體上弄了些傷痕出來。
萬俟雪遍體鱗傷,如此做才能以假亂真。
扛著屍體出來時,老鴇大為震驚。
“告訴霜衣,改天請她吃酒,當面道謝。”魏寶說著便大步離去。
老鴇沒能看清少年的臉,只是笑著應了一聲。
這少年是李霜衣送給魏寶的,如何處置,那是魏寶的自由。
回到東廠,將屍體妥善安置後,魏寶便回房休息。
翌日,他早早來到魏忠賢的寢院外候著。
魏忠賢身有痼疾,夜不能寐,總是起得很遲。
洗漱過後,就將魏寶叫了進去。
“坐。”
得知萬俟氏被全殲,無一活口,魏忠賢心情極好。
安皇交給東廠的事,東廠向來都完成得很出色。
正因如此,他魏忠賢才有今日的地位。
魏寶坐下後,有丫鬟奉上香茶。
“詳細說說。”
魏忠賢很少離開東廠,但對外面發生的事,向來都很關注。
朝野軼事,江湖趣聞,他都很感興趣。
魏寶從頭到尾,說得很細。
“西廠也來湊熱鬧?”
得知西廠派人在助萬俟氏,魏忠賢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若非如此,也不會折十七個兄弟了。”魏寶只是在陳述事實。
正因有申屠聞人從中作梗,此次任務才會完成得異常艱難。
魏忠賢拿出手帕,掩著嘴輕咳幾聲,道:“執行任務的時候,若遇西廠的人,殺了便是,為何讓申屠聞人跑了?”
“太狡猾了。”
魏寶苦笑。
“跟那隻老狐狸比,你的確還嫩了點。”魏忠賢起身拍了拍魏寶的肩膀,“不過沒關系,吃一塹,長一智,多用點心去學,你也會變成老狐狸。”
在魏忠賢這裡,“老狐狸”好像是個褒義詞。
魏寶道:“謹遵義父教誨。”
“去休息吧,回頭我帶你去會會雨化田。”魏忠賢再次拍了拍魏寶的肩膀。
看似很隨意的拍擊,實則有千鈞之力。
魏寶知道這是魏忠賢在試他的武功,哪怕有劇痛襲來,他也是面色如常。
老煙槍等回到東廠後,立馬就有戶部的官員過來核實身份。
看到萬俟雪的屍體,老煙槍頗感意外。
“不愧是魏頭兒。”
但下一瞬,他還是豎起拇指,表示佩服。
“萬花樓的消息很靈通。”
魏寶這麽說,只是想打消老煙槍心頭的疑慮。
萬俟雪既已逃走,隨便找個荒野躲起來,要找到難若登天。
萬花樓的消息再靈通,也沒辦法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找到有心隱匿的人。
不過萬俟雪的屍體就在眼前,老煙槍也無話可說。
戶部的人核實過身份後,萬俟氏族人的頭顱,將由東廠處理。
萬俟雪也被砍掉了頭,不能全屍入土。
至於萬俟武,魏忠賢感念這些年忠心耿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準其全屍。
算上萬俟武,錦衣司這次一共犧牲了十七人。
魏寶跟老瞎子說了一聲,這十七具屍體,全都歸他。
老瞎子自然沒意見,殯屍司的縫屍人都不怎麽想縫屍,樂得輕松。
身為太監,除了身上的那些傷,最要緊的還是將命根子縫回去。
萬俟武的命根子,自然也被送了過來。
這讓魏寶頓時犯了難,總不能將萬俟武的命根子縫到申屠聞人身上吧?
申屠聞人這種混蛋,最好是生生世世都當太監。
回頭找李霜衣幫個忙,將命根子給萬俟武送去。
想到此,魏寶便開始動手縫屍。
十六具屍體,一夜縫完,仍有余力。
【你獲得此屍剩余壽元十一年。】
【你獲得此屍剩余壽元三十五年。】
……
【目前剩余壽元:三百六十五年。】
忙活一夜,都沒湊夠四百年壽元,也是讓魏寶大失所望。
平均下來,一具屍體的剩余壽元,也就二十一年。
不夠四百年,獻祭也無法將萬俟易容術練到化境。
魏寶回屋睡覺,醒來時已是次日的晌午。
正好肚子餓了,去萬花樓吃個午飯,順便跟李霜衣說點正事。
還沒走出東廠,迎面便碰到了周盼盼。
“去哪啊?”
周盼盼笑著打招呼。
“吃飯。”
周盼盼還能笑得出來,魏寶著實佩服。
公主毒害案,到現在都沒頭緒,安皇已無耐心。
“正好我也沒吃。”
周盼盼就是來找魏寶的,一起吃吃飯,談談事,能省下不少時間。
魏寶搖搖頭,周盼盼要跟,那就跟著,反正他要去萬花樓。
老鴇看到二人,笑臉相迎,請他們上了三樓的雅室。
飯菜端上來後,李霜衣才姍姍來遲。
周盼盼在,魏寶反倒不好說正事。
萬俟武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吃過飯,李霜衣突然問道:“魏寶,你不是有東西要交給我?”
“呃,在這裡。”
魏寶覺得李霜衣就是神人,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能猜得到。
將萬俟武的命根子交給李霜衣,李霜衣看都沒看,隨手收起。
“那是什麽?”
周盼盼滿臉好奇。
“人參。”
李霜衣的回答讓魏寶忍俊不禁。
“魏寶,不夠意思啊,有這麽好的東西,不給我一根?”周盼盼只是開個玩笑。
人參這玩意兒,她不缺,李霜衣也不缺。
真不知道魏寶送李霜衣人參,是何用意?
“這頓飯算我的。”
魏寶放下一錠金子,起身告辭。
“闊綽啊。”
周盼盼跟著起身。
“不送。”
李霜衣看向窗外。
走出萬花樓,街頭人聲鼎沸,周盼盼靠近魏寶,低聲道:“我手頭有十足的證據,可以證明毒害清荷公主的是西廠的申屠聞人。”
“申屠聞人?”
魏寶停住腳步。
“此人是西廠錦衣司的管事,武功極高,是雨化田的心腹。”周盼盼還以為魏寶不識申屠聞人,笑著介紹。
申屠聞人肯定沒有毒害公主的膽子,也沒有理由這麽做,真正的幕後主使只能是雨化田。
可即便能坐實申屠聞人的罪名,也治不了雨化田的罪。
事情敗露後,雨化田會迅速處理掉申屠聞人,斷臂自保。
“為何跟我說這些?”
魏寶皺眉。 uukanshu
“申屠聞人最近沒有出過西廠的大門,我拜訪過數次,都以身體抱恙婉拒。”周盼盼來找魏寶,就是希望魏寶能幫她將申屠聞人引出西廠。
只要申屠聞人敢踏出西廠的大門,大理寺就敢將其逮捕歸案。
“周大人,你是奉皇命查案,受害者還是當朝公主,既然證據確鑿,直接進西廠抓人便是,我就不信雨化田還敢攔你?”魏寶所說也是實話。
周盼盼倒是也想這麽做,可這背後牽扯的事太多,讓她不能這麽做。
進西廠抓人,相當於在雨化田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周盼盼再有骨氣,也不敢拿大理寺所有人的前途去賭。
“我就是找你碰碰運氣。”周盼盼面露苦笑。
她因大理寺的同僚不敢硬剛雨化田,難道魏寶就敢?
來找魏寶幫這種忙,太自私自利。
“不過你運氣是真不錯。”
魏寶輕笑。
“什麽意思?”
周盼盼疑惑地看著魏寶。
“就今天下午,我們督主要去找申屠聞人的麻煩,你可同去。”魏寶位卑言輕,到西廠激不起太大的浪花。
但魏忠賢就不一樣了。
魏忠賢若動真格的,雨化田也得抖三抖。
“當真?”
周盼盼愣住。
魏忠賢要尋申屠聞人的麻煩,這怎麽可能啊?
申屠聞人只是西廠錦衣司的管事,在魏忠賢眼裡,怕是連螻蟻都算不上。
魏寶抬頭看看太陽,笑道:“時間剛好,我們現在過去跟督主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