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薇梓將手中長棍,重新恢復至連枷形態,安上掛在腰間的錘頭,慢慢揮舞手中長杆,運足了力量瞄準唐道育頭頂砸了下去。
唐道育的鞭網,遭了重錘撞擊,雖彈飛了猛烈的錘頭,原本堅實的防禦,也出現了些許破綻。
薑薇梓於空中利用慣性,接駁好棍梢,挑準了一個空隙,徑直把長棍捅刺了進去,尖銳的金屬碰撞聲,自戰團中心響起,包覆著鐵皮的長棍,並未發生扭轉變形,反將唐道育硬生生喝退了半步,以規避傷害。
總算佔了一次兵器便宜的薑薇梓,也不敢大意,先行卡住了小屋門扉的必經之路,再不給唐道育以可乘之機。
年紫熒做完通知後,沒有正面戰力的人員終於被及時疏散完畢,尚有一戰之力的人手,也開始在柳夫人的組織下,往外展開一定的反擊。
胡子蓬亂的柳長春,以與身材不太符合的速度,往屋頂衝刺而出,一下攔截住了,之前與年紫熒糾纏的暗紫色人影。
看似大老粗的柳長春,一身武功卻不同於乃兄,反而以穩重靈巧見長,一套拳法使得有條有理、密不透風,連習慣以輕功拖垮對手的紫衣人,都被迫降速下來。
那紫衣人有著。中等的個頭和精瘦的體型,三十來歲的樣子,蓄山羊須,雙目炯炯有神,笑起來時左臉有一個酒窩微現。
“紫翼蝙蝠吳景陵,你不好好好好呆在建康,做你的小國舅,跑來我們家幹什麽。我不就差你一方印嘛,也不至於追到這裡來吧。”大胡子退出一定距離,認定對手是誰後,甩了甩衣袖沒好氣道。
“你當我願意來這破地方啊?還不是我那大外甥催的急,非要我親自來給你們施壓,這才沒辦法走了一遭嗎?”紫衣人順了順精心打理過的山羊胡,同樣攤了攤手無奈道。
“你也好意思,你外甥比你才小不了幾歲,也不嫌棄牙磣。”大胡子看著紫衣人,眯了眯眼睛,又繼續譏諷道:“我大哥擔著家裡大梁,不敢得罪你們家,我可不怕。漫說你是齊王的舅舅,就是皇帝的舅舅,無故帶人來我家裡來,也該打。”
大胡子說完一甩臉子,捋起袖子就要再上去打過。
紫衣人反而退開更遠,作了個揖道:“以和為貴、以和為貴。當年在建康就數咱們倆交情好,我過來一趟,也是為了方便給你家放放水嘛。”
“其實也沒多大事,只要你大哥能乖乖交出當年的‘凝夜紫’,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紫衣人再次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漫不經心地繼續道。
“什麽‘凝夜紫’的行蹤詭秘,,我大哥哪有本事知道,你一定是聽錯信了。”大胡子同樣揣著明白裝糊塗,和對方打起了太極。
“你醉心雕刻,不知道就算了,未免下次露怯,就讓我告訴你吧。所謂‘凝夜紫’,一共有兩人,一個叫年紫熒,剛才還和我動了手呢,另一個叫仇月凝,也就是你那大嫂。”紫衣人一副知心朋友的體貼模樣,同時一手輕輕捂嘴,作出副不可傳於外人之耳的做作模樣。“大丈夫不拘小節,今兄一表人才武功非凡,何患無妻?。”
“合著你今天跟著你外甥,帶人來捉我嫂子,我還得謝謝你是吧!今天且不談我大嫂這些年的付出,就是看在我那未出生大侄女的面上,我橫豎也得揍你小子一頓。”大胡子這回連假禮貌都懶得裝了,擠身描著對面人的胸口踢出一腳。
紫衣人說話綿裡藏針,故意激怒對方後,終於不再繼續去裝那偽善的笑容,由袖中摸出一隻鐵笛,揮舞出一陣怪鳴,一連鬥了十數回合,才躲開繼續忍不住偷笑。
年紫熒所受的壓力一再減輕,本該放松的眉頭,在輕瞄了一眼大宅四下的形勢後,卻不由再度收緊,額頭也再度滲出了些汗水。
只因她瞧見了,那顧遠形容中,有些花裡胡哨的王妃,已帶著大隊人馬,砸開西側的偏門,往待客的大廳包圍了過去。
齊王妃帶領著的人,大致共有三類:著桐油炮製的布衣及少量皮甲,負責城內警戒的府兵;除夕夜包圍過南麓寺,全體武備充足的王府護衛;還有些就是身披重鎧,訓練有素的黑甲精兵。
進府的人手,迅速佔領著有利的位置,把前後院連接的咽喉卡住,柳府內的戰力,也被釘死在了一座座建築旁。
重甲精兵後頭還拖拽著,一排石頭製作的滾輪, 壓在柳府的石板路上,發出轟隆隆的碾壓聲響,並在一些較為脆弱的地方,留下一處處裂縫與碎片。
衣著華麗、妝容精致的王妃嘴角含笑,再度邁著如舞蹈蹁躚的步伐,優雅地向田群等人所處的方位行進著。
王妃今日的心情,似乎是格外的好,走起路來氣勢也特別的足。她身著一襲由上自下,逐漸由淺色變至桃紅色乃至火紅的盛裝。油亮烏黑的秀發被扎成一大束,掛起垂於背後。
環佩叮當在轟隆隆的低鳴聲中,顯得格外尖銳清晰。雙手交叉放置於小腹位置,很快就率先來到了田群等人所立之處。
王妃輕抬下頜,仰望向屋頂的年紫熒,撥了撥環繞肩膀的飄帶道:“年師妹還是如當年一般勤勉,這些年也絲毫沒有放松練武,狀態竟還保持的如剛出山那會兒一般,可真是羨慕死本宮了。”
“韓夜旻,你什麽時候,能收一收那惺惺作態的惡心樣,還沒四十就穿的跟死了老公似的,怪不得顧遠那小鬼,說你像大媽呢,虧師姐還想替你找補,今天一看才知道是真的像。”年紫熒一開口毒舌的本領,就抬升至了最好水平。
“當年你就隻喜歡黏著仇師姐,人家都嫁人產子了,你怎麽還不放手啊!是因為那張護法,隻識得舞槍弄棒,沒心思照拂你一二嗎?真是可憐仇師姐,應付完了老公,還得當心提防著你。”王妃在建康城裡練出的嘴皮子,果然也不是蓋的,兩人又多互有了解,同樣也直戳年紫熒的痛處。
兩個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細品之下,對話的信息量也同樣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