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這些日子,分明是在製造人工琉璃,連造好的成品,都還有剩在家裡。至於私自鑄錢,更是子虛烏有之事,僅僅原材料來源就說不通。漫說嚴格管制的銅,就算是新式錢所需的鐵,府內都未曾添置過多少,哪裡來的足夠鑄幣一說。”
“摸聽他狡辯,私自鑄幣形同造反,先斬後奏都不為過,如此重罪還請殿下勿需留手。”一聲發出,就給對付柳長青找到了正當的理由,如果還手又會落下罪狀,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一聲喊的真妙。
柳長青抬肘橫於胸前,做好防禦架勢,還待繼續辯解,話卻被縣丞給硬生生噎了回去。
跟著齊王已經再度劈出一掌,逼得柳長青退無可退。簫昆的掌力沉重,柳長青不敢托大,將真氣匯聚於手臂,百步神拳一拳擊出,空中發出真氣碰撞的脆響。
柳長青本就束手束腳,內力又在治療中,被顧遠吸走不少,一招過後,隻覺得對手內勁著實厲害,竟吃了個暗虧。好在他順手拍了牆壁一把,及時卸去了殘留的勁力,才止住了頹勢。
柳長青見對手不留余地,自家後院顯然也已經遭受攻擊,自知只有活下來,才有繼續申辯的機會。當即決定也不再忍讓,全力擊退眼前對手,力求護住柳府的一切。
蓬勃的真力,重新凝聚於四肢,不弱當年的迅捷步伐重新被使出,柳長青搶先出手,不待對手反應過來,百步神拳已一連揮出數拳。
齊王雖戴著面具,仍準確地把拳法看了個真切,旋即一掌作刀,在兩人之間的拳幕中,使出一記劈砍。
掌勢所過之處,拳影應招消弭,看似平平無奇的掌刀,竟如有魔力一般,以自身強大的破壞力,擊散了柳長青的真氣。
柳長青也不氣餒,寬闊的肩膀忽然下沉了數寸,骨骼發出一聲脆響,熾烈的火勁兒,與掌心釋放而出,烈陽掌已經描著齊王的胸膛按了下去。
豈料屢試不爽的掌力,甫一按上齊王胸口,竟發出一聲擊中金屬的悶響,高溫只在外側袍子的布料上,留下一隻比手掌略大一圈的掌印,隨後散發出燒灼過的氣味。
齊王反擊的掌刀快速反擊過來,柳長路以手臂接住劈砍,身子順勢往對手一側偏移。剛完全側過身子,一隻製作精良紋飾繁複的靴子,又狠狠踢了過來。後者趕忙雙臂交叉護與前側,趁著對手動作來不及收勢,退至側面牆壁,緊接著又要往廳門外跑去。
柳長青與跑動過程之中,隻感覺受擊之處的真氣,如同被切割分解一般,難以重新聚攏。隻略微分神之際,後側的追砍,已再度如影隨行般貼了上去。
剛要加速邁過敞開的大門,卻看見那衡泰鏢局的絡腮胡,已經協同齊王,攔在了他的必經之路上。
“與其被兩人夾擊,不如先全力擊潰一個。”柳長青豐富的臨戰經驗,給他做了一個判斷。
所以他這次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微微偏過身形,支起右側肘部,蠻橫地往前撞了過去。
絡腮胡漢子,看似粗獷內心卻早有了計較,索性再度屈身,同時伸長手臂,一指往柳長青腹部刺出。
柳長青於奔跑中,此刻身子正略微前傾,瞧見前方對手同樣以不惜代價的打法,來對付自己。回彎的手臂,頓時如彈簧般被放開,一拳掃中襲來的指力,同時一條腿向後使了個蠍子擺尾。
柳長青的猶如背後長眼的一腿,正巧攔住後側追擊的劈砍,到隨著與後方齊王相碰,真氣立馬有感覺收到一股劇烈的衝擊,好在柳長青早有準備,加強了護體真氣的用量,才沒有和先前一般落得下風。
雖然有驚無險,但前衝的勢頭,也就此被遏製下來。
他側過身子再退開一步,看著對自己行成夾擊之勢的兩人,冷靜分析起了局勢。
窮追不舍的齊王,他的內功過於霸道,實在不宜和他硬碰硬。而眼前的絡腮胡子,功力雖不如他,出手卻頗為狠辣,動輒就是玉石俱焚兩敗俱傷的打法,同樣讓柳長青大感吃不消。但若真要問更願意和誰單打獨鬥,還是那絡腮胡子更好一些。
本著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原則,柳長青定下了重點進攻絡腮胡漢子的計劃。他慢慢放低了身形,積蓄一定力量後,便描著齊王所站的方位攻了出去。
帶著罡風破空而出的拳頭,撩著面具遮擋住的視野盲區,由面部下方隱秘地穿刺而出。兩拳一前一後,一快一慢,讓這記組合拳的意圖更加難以揣摩,柳長青對自己這式子母拳,使得也是頗為滿意。
蕭昆聳了聳肩膀,雙臂一隻豎起護住身前空當,另一隻手卻以掌心對著柳長青,隻用力一撥,就打散了柳長青的第一拳,胸前的手掌伺機待發即將劈砍而出,卻發覺柳長青的另一拳, 竟未如期而至。
柳長青竟借著第一拳的偏轉勢頭,趁機完成了轉身,他以類似足球中馬賽回旋的方式晃開了蕭昆,同時後頭集中更多力量的一拳,不僅殘留了原先的威力,更多了重偏轉的速度,一下壓上到絡腮胡中年的正前方,直刺而去。
面對柳長青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一招,絡腮胡子見勢頭正盛,終是推開一步。計劃準備充足一拳雖然撲空,但也完全沒有意義,總算給柳長青騰出了大了些的活動空間。
緊接著,柳長青便猛吸一口清氣,作出蓄力待發的備戰姿態。前後兩人見他氣勢洶洶,也緩下攻勢,怎料接著柳長青卻趕忙提氣輕身雙足點地,朝著門前翻了個筋鬥過去。
他個高腿長肌肉豐富,偏偏動作靈敏,此刻功力盡複,本該展現柳氏的剛猛拳勁。可他卻偏偏出人意料地以輕功破局,一下打了另外兩人一個措手不及。
柳長青於門口站定,穿越門前圍廊,湊近到了先前態度咄咄逼人的嚴步遙跟前,嚇得後者難得靈活地後退了數步。
眼見柳長青面色凝重,父母官的臉上頓時重新堆滿笑容,“柳家主,這事兒一定是誤會,你一定要冷靜。”
“剛才不是還要拙荊親自出來說明嗎,怎麽又成誤會了,嚴大人還有沒有準信啊?”柳長青不禁發出冷笑,旋即一手揮出嚇得縣丞當場“窟通”一聲先跪在了地上,隨後又癱軟地來了個鴨子坐,翻身上了屋頂。
齊王見柳長青不按套路出牌,發覺自己失了先機,卻也並不著急,俄而面具下反而發出滿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