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宜祿看著田群鎮定自若的神情,也凝視起了排布精妙的陣型。只見十七人共分為兩組,七人圍成圓陣,以旗杆的箭頭。其余十人則立於更外側,均橫杆身前,一邊補上前面的缺漏,一邊負責警戒及護住眾人身後。
顧遠看著針對自己而來的陣仗,縮了縮先前受傷的腿,運過真氣加速傷處血流速度,很快傷處腫脹處已消去大半。
不待合圍攻上,顧遠已搶著踏入陣中,他先是抬起一腳,踩住一隻刺出的旗杆,接著再用力往前踩出一步。
對面的黑衣甲士手上突增巨力,下意識把手中旗杆上抬。顧遠感到足下升騰之感傳來,也提起一口氣,一腳再度輕點了下旗杆,接著縱身一躍,輕松飛至前排人的頭頂。
顧遠正待著上升的勢頭結束,準備趁勢下壓攻擊下方甲士,外圈已有兩員甲士,按住前方之人肩頭,躍至了比顧遠更高處。
兩人都是雙手握杆,往顧遠的頭頂奮力豎劈而下。他們都把時機掌握得極佳,顧遠此刻於空中無力躲閃,隻得支起兩隻手肘,格擋住由杆子上傳遞而來的巨力。
雙方碰撞結束,兩員甲士安全退落至前排人牆身後,顧遠則在下落過程中,又對著前方一人踹出一腳。借著反作用力後退的顧遠,也不敢放松下來,只因後側還有一堵人牆,即將壓上。
忍著與硬質旗杆撞擊後的痛楚,顧遠雙臂展開如翼,既平衡身形又警備後側。
不出顧遠所料,又有兩隻長杆自前排人圈夾縫中刺出。顧遠雙軸一彎,用臂彎一把夾住杆子,接著先把旗杆向外撐開。外側兩名甲士,也跟著用力把旗杆向內擠壓,可是顧遠偏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顧遠趁勢一足點地,整個身子同時向一側翻轉,扭動旗杆往第一排甲士腰肋壓去。
收到夾擊的甲士,趕忙跟著把雙臂向外擴張,試著避免少年刁鑽的一擊。陣中其余的甲士,排成一個半圓形狀,讓旗杆向著顧遠所站位置,幾無死角地捅了過去。
顧遠瞧著密集的捅刺襲來,隻得先行松開兩臂夾住的兩根長杆,低下身子向著前方滑鏟而出。
抓住一隻旗杆,踢中握持的甲士小腿後,外側的甲士同樣以棍梢貼地,向顧遠夾擊而出,沒了進一步攻擊的空間,顧遠也隻得這次放棄猛攻一人的打法。
顧遠心下一凜,腳下的動作卻不停,他保持壓低身子重心的半蹲姿態,趁著敵方攻擊尚未貼身緊逼之際,以初始攻擊位置為圓心,以另一隻手握緊重新上手的匕首,向著右側遊弋而出。
堅實的甲胄與鋒利的刀尖摩擦碰撞,迸發出滾燙刺目的火花,卻並未能形成實質性的傷害。顧遠剛脫離了一側的危險,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身周立即又有同樣的壓力接踵而至。
持續的靈活化解,不僅大幅衰減了顧遠的精神、體力,更讓結陣諸人熟悉了他武功的特質,習慣了對抗前者的節奏,和更加能對顧遠使出富有針對性的措施。
合圍顧遠的第一排甲士,不再執著於貼身壓上,反而與顧遠拉開一定距離,更加著重控制而非傷人。
內外兩圈攻守結合,且一發覺稍有失控,便立即放棄對手露出破綻,同時能獲取的優勢,不做任何多余糾纏。給出一定空隙後,旋即又拿捏住顧遠精神暫緩的片刻功夫,繼續施壓而上。
這批人顯然配合已有了不短的時日,前後兩圈人員位置交替、動作銜接幾無破綻,雖不取人性命,也能讓人感覺到蛻了層皮般的折磨。
“媽的,那個齊王估計是,惦記著老子的輪轉神功呢,要不一輪輪的圍毆上來,我怕也是離死不遠了。”顧遠一抖被兩棍擊中,還帶著酥麻脹痛之感的雙臂,身子向著未受傷腿的一側傾斜些許。他此刻經歷連番交戰,汗水將內裡衣衫完全浸濕,外層勁裝局部也顯現出被透濕的深色。
顧遠的真氣與體力,都已臨近枯竭的瓶頸,看著再度攻來的陣勢威力不減,頓時不由大感頭痛。
“小子,讓你平時不勤加鍛煉,這回碰上硬點子,有你苦頭吃了吧。”熟悉的年老聲音自陣外傳來,同樣攀上屋頂的遊鶴鳴,已經加入了戰團。
老人手持一根比人略高尺許的長棍,趁著結陣之人,內圈緊縮攻向顧遠,外圈還未來得及接上配合之際,自間隙鑽入了兩層人手的中間。站穩身形後,老者隻格擋開一次身前的攻擊,便連人帶棍,一起往內圈一名甲士撞了過去。
甲士背後突遭襲擊,卻也沒有完全失去分寸,只是略一思量便順著之前的方向,繼續往顧遠所立之處逼近而去,雖失去了原先的陣型,卻也給了同伴反應給出處理問題的時間。
內圈剩余的六人,稍微加大了幾人的間距,重新完成合圍,索性將老者也留在了陣中。
老者繼續撞向被收進內圈的甲士,力量集中於手肘,抵著後者背上砸了上去。甲士隻踉蹌了一瞬,顧遠便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扣住了握旗的大手。
一有發動輪轉神功的機會,顧遠也是毫不猶疑,很快就帶出了大量的真氣,健壯的甲士也一瞬間頹了下去。
一老一少互相合作收拾了一員甲士,顧遠當即拽著老者手中長棍和老者協力,將自身甩著劃出一道圓弧,向外側包圍的其余甲士瘋狂地踢了出去。
顧遠的動作矯健靈敏,連身著甲胄的衛士,也不敢拂其鋒芒。眾人抵擋一陣後,也只能將已經縮小的包圍圈再度擴大。
不過這十六人也是不慌不亂,很快又在田群的指揮之下,重新結成內外兩圈各八人的陣型。八組人自八個方位同時出手,終將顧遠爆發而起的勢頭,給重新按了回去。
好在這次顧遠,不複是一人苦苦支撐。遊老的作戰經驗豐富,自己棍法了得的同時,對陣法的研究也頗具水平。有他給顧遠進行點撥,雖然兩人仍處於頹勢,但終不至於被徹底擊潰。
顧遠這塊骨頭不好啃,甲士們逐漸把攻擊的重心轉向遊老。老者的體力始終有限,顧遠一方的情勢,也終於又陷入了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