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妃卻不需要全力應敵,每每稍入下風,後者就會故意引前者,往人多的地方扎,將年紫熒建立起來的優勢重新扯平。如此一來,年紫熒也一直沒能佔到太多的便宜。兩個人都以輕功身法見長,又都是正值成熟年紀風姿綽約的美貌女子。雖然出手都難免有些狠辣,但動作均優雅靈巧,仍不失為一副美好的畫面。
離兩人不願的另一處屋頂,柳長春與齊王的小舅舅,也由開始的互相貧嘴,逐步變成大打出手。建康吳家也是南楚輕功大家輩出,一襲紫衣的吳景陵,身形飄逸非凡來去如風,當真不愧他綽號裡的蝙蝠二字。他與柳長春鬥至正酣,便自衣袖中取出了一隻鐵質的笛子。二尺余長的鐵笛在揮舞的過程中,發出呼嘯的風鳴聲,直刺得人耳朵發酸、心神恍惚、腿腳變軟。
笛上各個孔中有發出激射而出的氣流,氣流中夾雜著一團團暗藏的真氣。真氣的力道看似不怎麽樣,但卻絲毫不容小覷。柳長春手臂上的紅暈,與被數股真氣撕扯至破碎的長袖,便是最好的證明。
由顧遠發起,並得到眾人認可的,柳長春的靈活胖子稱謂,也不可不說是十分貼切,吳景陵精心設計的招式,竟都被前者化解了個七七八八。而且柳家的這位二爺,同樣擅長使用勁道不俗的百步神拳。柳長春是個膽大心細主意頗多的主,就在他袖口被撕爛的剛才,一道凌厲的勁氣,擦著吳景陵的頭頂衝了出去。若不是後者及時察覺,一拳的力道怕是足以令其直接陷入昏睡,饒是如此,國舅的那頂紫金冠還是被擊飛了出去。
吳景陵發覺頭頂頭髮披散開來遮擋住了視線,一手分開發絲後,便連續往一側屋頂撤了開去。他一邊重新用布條重新綁好頭髮,一邊語帶不忿地嚷道:“柳長春,你拚上最珍視手臂也要出這一拳,至於嗎?你就不在乎我們的交情了嗎?”
“你外甥都帶人把我家給圍住了,我剛才沒描著你心口,讓你避無可避,就算念著往日交情手下留情了。”柳長春按了按有些紅腫的手臂,確認未傷及骨骼後咬牙切齒道。
“你真是糊塗啊,這趟若是拿了你嫂子,去了你大哥,瓢城柳家不就全是你這一房的了?我那大外甥分明是在幫你啊!”吳景陵仍不忘勸柳長春倒戈,雖然他的樣子有些狼狽,倒仍維持著一副“我是為你著想”的語氣,盡顯挑撥離間之能。
“以前人說你們吳家人,最擅長的不是輕功,而是趨利避害見風使舵,我還不以為然,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柳長春將受傷的手慢慢背過身後,往陷入重圍卻不曾被攻破的地道口看去,緩過一口氣後才繼續道:“我大哥練武護鏢是把好手,但即使傾盡全力仍無法支撐起這個家,我呢腦子比他好上許多,卻也沒都花在了官家不屑的奇技淫巧上,也是守受不住這偌大的家業,這話我爹還在時就曾說過。”
柳長春面部胡須慢慢隨著語氣加重炸開,氣勢也變得比先前更足。“光靠我們哥倆,十年前我大哥沒法再出遠門護鏢的時候,這個家怕是就散了。都是靠我大嫂事無巨細地經營,我才能逃開責任,偷懶到今天,柳家也沒不至於倒下。”
柳長春的皮膚,被因激動變得血紅而灼熱,發絲胡須襯得他整個人,越發得像門口那鎮宅的雄獅。“所以,要論對柳家有用,我們哥倆啊,還不如她這時常訓得我倆有點像兒子,態度老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娘們兒。媽的,你們挖我家的主心骨,還讓我給幫忙遞刀子,我柳老二只是有些憨,不是傻!老子打死你這沒安好心的王八蛋。”
“這大胡子對自己的定位還挺準確啊?”顧遠聽到難得正經一回的柳長春發出嘶吼,又使一拳破開再度收緊的旗陣,懸著條傷腿,倚住佝僂著身子,還在不住大喘氣的老人,慢慢渡給後者一團精煉完畢的真氣。
“小子,你還真是難纏,要不是這些人結陣已相當純熟,甲胄也著實難破,這一仗還指不定誰佔便宜呢!”老者一棍直取身後甲士面甲上,為眼睛而設的孔洞。待甲士退開後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道。
“遊老,您也是寶刀未老啊,要是年輕個三五歲,這幫人怕要給你全打趴在地上了。”一老一少互相吹捧,卻也都對形勢心知肚明。 對手十六人配合得井井有條親密無間,且內外圈還有進行輪換的法子,且意在控制不在滅敵,一趟下來所消耗的體力,要遠比中圈二人苦苦支撐要少得多。再繼續交手的次數也不用多,只要有五十回合左右,兩人便會如強弩之末,再也沒法維持如此輕松的對話了。
沒有武器長短方面的劣勢,薑薇梓使得格外純熟的連枷,迫使唐道育一連後撤了三次,才慢慢找尋到了,對付這一奇門兵器的訣竅。金屬製作的蛇形鞭梢,與覆蓋了鐵皮外殼的連枷棍,不停發出“叮叮當當”的碰撞聲。由於兩人都是使用能利用慣性甩起來的兵器,所以兩人周圍的大片區域,都成了沒有其他人的真空地帶。
只是薑薇梓卻無法專心對付唐道育,前者曾數次試著帶領唐道育,往顧遠被困的陣中靠近,卻都以失敗告終。這使得她的擔心越發嚴重,原先有條不紊的節奏,也被漸漸打亂。
女郎直至看見顧遠多了遊老這個幫手,暫時不用擔心他的安危擔心了,才重新專心對敵,不至露出破綻破綻,以至再度落去下風。
齊王的麾下人手,似乎對柳府內的構造十分了解,很快就搜索到了地道入口所在的屋前。好在屋內眾人早有準備,及時封好了門口,才不至於被一舉端掉。但即便這樣,讓至多隻拿著著鏢局演武裝備的柳府眾人,對上專門帶著破壞建築石滾的大隊人馬,仍無法讓他們有絲毫掉以輕心的念頭。
柳長青好不容易撇開了蕭昆,看著向柳家軟肋進發的敵人越來越多,隻得使了個千斤墜攔截在了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