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浮生記 第48章 師娘師娘

“我這一身功夫，可是貨真價實的童子功，下了十幾年苦工，才有了點模樣。”女子輕點了下自己眉心，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哪像你似的，以輪轉神功為根基速成功夫，這世上怕再也難尋了。”

“怎麽樣還學輕功嗎?”女子拂了拂衣袖，微眯雙目挑釁似的問起話來。

“當然得學，我就是為這個來的！”顧遠趕忙回話道。

“既然你那麽想學輕功，那就如你所願，教你些入門吧。輕功行走江中人基本人人都會，可要真說擅使輕功，怕是也沒多少人敢誇下海口。

有了先前的訓練打底，你也就勉強有個資格入門，就先學著我的樣子，照貓畫虎地試上一試吧。”

女子挪開點在顧遠胸口的食指，又一個翻騰拉開距離，她動作依舊輕盈優雅，但速度比起之前都被刻意放緩了一些，顧遠這次瞧的更加仔細，終於也稍微看出了些許門道來。

學著先前女子的動作，顧遠也試著操作了起來，他忙將真氣運至雙足，接著足尖點地，一下騰空而起，接著翻了一個筋鬥準備著陸。

騰空與翻身，倒是做的不錯，可到了著陸時，顧遠的表現不能說是與女子相差無幾，只能說是毫不想關。

顧遠以一種勢大力沉悍不畏死的力量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原本平坦的土地上立刻被他踏出了兩個深深的足印。

女子看著顧遠的“傑作”，先是一臉疑惑，隨後便放聲大笑起來。“我是讓你模仿我的輕功，沒讓你來千斤墜，這麽弄你是要砸死誰啊。”

“真氣肌肉筋骨都是必需的，你有輪轉神功在手，強度方面自是不必擔心。可輕功講究的是收放自如，所以說到底你技術過於粗糙，人一到了空中，身體更加不受控制，就像溺水的人一般失了分寸，越是胡亂掙扎，沉底的速度就越快。練輕功沒有速成的法子，只能自己練習，我再給你演示幾次，至於你最後能學到幾分，就全靠自己領悟吧。”

女子又演示了幾次輕功，顧遠跟著她練了一會兒，雖然落地時仍沒有女子一般輕盈自如，但比先前仍好上了不少，只是距離女子要求的水平，始終還是要差了一大截。

女子又給顧遠演示了不少次，神情也變得越發的不耐煩了，在顧遠又一次以熱切的眼神看著她，示意她再演示一次後，她終於下了逐客令。

她從身上拿出一青一白兩色瓷瓶，遞給顧遠道:“我沒那麽大功夫陪你，你還是回去和小薇一起練習吧。上次的丹藥也用的差不多了吧，這裡下個階段的藥，你用完之前就不要再來了。你和小薇上次的事還沒完全解決，還不能掉以輕心，年關歲末的，城裡也變得越發魚龍混雜，要多注意一些，安全起見趁著天還亮你先回去吧。”

“教這麽點東西，就想把我給打發了，沒門，是時候使出老哥教我的最後一招殺手鐧了。”

顧遠小聲嘀咕了幾句後，突然開口道:“師娘，如果就這樣再遇上你那個師侄，只怕還是免不了被她拎著脖子提起來。我看師娘你，乾脆把配合‘穿花蝴蝶手’的那套步法，也教給我算了。”他故意把“師娘”兩字的音量提得極高，幾乎整個後院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剛才叫我什麽?是林無畏教你這些的吧，等他回來，看我不把他跟你的嘴一起撕爛！”女子雖然語氣仍有些冷淡，但發出字眼的聲音顫抖，顯然並沒有表面上那樣慍怒。

顧遠見對方只是虛張聲勢，乾脆趁熱打鐵，師娘師娘的圍著女子叫了一會兒。

看著他死皮賴臉地纏著，女子搖了搖頭緩緩道:“既然你不知道滿足，我索性就放出頭大象，撐死你算了。把原本打算下次再教你的‘迷蹤蝶影步’，也教給你吧。還有再敢叫師娘，我馬上撕爛你的嘴。”

“媽的，我就知道，扒手偷走東西，怎麽會沒有配套的逃跑手段呢。這個教東西留一半的毛病，也是和老張如出一轍，你這婆娘和我那便宜師父，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老子這聲‘師娘’叫得，可真是一點也不冤枉。”

女子看見顧遠自顧自嘀咕的樣子，又狠狠瞪了顧遠一眼不耐煩道:“還是和剛才一樣，我拿著玉佩，你過來搶，看著我的步法，湊合著學吧。”

女子把玉佩的細繩攥在手裡，慢慢朝著顧遠走來，顧遠看著漫不經心的她，一個閃身便攔在了其身前，接著又迅速伸手去奪那玉佩。

女子動作依舊緩慢，就在顧遠的手就要碰上玉佩的一刻，女子終於行動了，她先是一個沉肩，護住玉佩躲過顧遠的手，緊接著腳踝扭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側前方邁出一步，緊接一個轉身，幾乎挨著顧遠的肩頭避了過去。

“這有點意思啊！”顧遠雖然又被女子給涮了一回，但這次他卻一點也不氣惱，反而心情還有點愉悅，甚至嘴角還有輕微的上翹。

“你該不是腦子壞掉了吧，居然還能笑出來，不能學就先回去。”女子摸了摸顧遠的額頭，又與自己的比較了一下。察覺到顧遠沒有問題，她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再來一次！”顧遠此語一出，女子的嘴旋即形成“O”形，又確認一次之後二人終於再度開始了教學。女子又走出一段距離後，重新朝著顧遠慢慢走了過來。

這次顧遠學乖了不少，不再主動出擊，而是張開雙臂慢慢跟著女子的移動倒退。

顧遠眼神不離女子雙足，仔細觀察她步子的變化，就在他以為女子的動作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無法輕易突破防線時。

女子又是左肩忽然一沉，旋即就要從右側突破過去。顧遠看準她的動作，嘴角微微上揚，一步邁出跟著往右側攔了過去，想要堵住女子前進的腳步。

就在顧遠以為女子被防住了的時候，女子迅速放下了原本將要邁出的右腿，反向扭動身子改變重心，接著右腳尖迅速點地，身子朝著反方向便宜，便又輕松從顧遠讓開的空當處通過了。

她的整個動作嫻熟，用時又極短，從做出假動作到改變方向，再到提速穿越，整個過程全都一氣呵成，一點不拖泥帶水，仿佛視顧遠於無物。

“不要光盯著我腳上的動作，看著我的眼睛，它可不會騙人的。”女子眨了眨眼睛，雙目放出狡黠的光來。

“再來一次。”不待女子再開口，顧遠又主動要求二人再練一次。

女子淺淺一笑，活動了下肩膀道:“自取其辱，還樂在其中，沒看出來你還好這口啊。既然你不怕丟人，我就勉為其難地再來一次吧。”

“老是被牽著鼻子走，也不是個辦法，我得主動出擊給她製造點麻煩。”顧遠仍然是後退跟著女子行動，注視著女子的眼神。

二人同步走了約二十來步，顧遠終於決定率先出手。他突然伸出左腳斷下女子步伐，雙手也一左一右對女子夾擊而出。

女子先是迅速一腳伸出，點在顧遠邁出的左腳旁，緊接著人便往右晃動了一下。

就在顧遠的左手，即將觸碰到她時，女子又止住了身子傾斜的趨勢，往反方向晃動一步，又要偏離出了顧遠的包圍。

此時顧遠也跟著女子再次調整重心，跟著女子偏轉過去，他的動作宛如撲食的惡虎般氣勢洶洶。

就在顧遠以為女子避無可避時，女子竟再一次調整步調，即將邁出的腳尖再度點地，往右側再次歪了過去。顧遠眼見女子又要穿過合圍，不得不再次跟著改變動作方向。

女子能在一瞬間完成數個動作，顧遠卻無法跟上她的節奏，此時的他左腳已經邁出，右腳還未落地，連重心都穩不住，哪裡還有轉向的余地。結果腳步跟不上腦子，顧遠竟身子一晃左腳一軟， uukanshu 身子直接往後側方栽倒了下去。

“壞了，犯罪式過人，這下我成背景板了。”雖然顧遠這次，比之前還要狼狽得多，但實際表現卻原比先前要高，不僅能看清節奏變化，甚至能跟上一部分，連女子也是十分滿意。

倒地後的顧遠心緒十分激動，非但沒有被戲耍的惱怒，反而面帶興奮的笑容。“這個不純靠天賦，真是後天能練會的嗎?”

女子看著坐在地上，後仰看向自己的顧遠，不禁啞然失笑，微微弓著身子，看向顧遠道:“這三十年來，增山派達到這種境界的，只有我一個，但學個五六成水平，卻還是不少的，你有輪轉神功就更容易了，不過你真要學嗎?”

“唐道育能有您五六成水平嗎?”

“她和我不是一個路子的，身法其實還算不得太出挑，勉強算有四成左右吧！”女子削微回憶了一下那天晚上唐道育的表現，皺眉答道。

“那我就必須得學一下了，您要是早點告訴我，有這功夫在手，哪怕不學‘穿花蝴蝶手’，我也一定要學的。”

“怕了你了，我就勉為其難地教你一點吧。”女子伸手將顧遠從地上拉起，很快就開始給顧遠講解起“蝶影步”要領。

女子也不明白，為什麽顧遠對這旁人看來雞肋的步法，有如此之大的興趣。他一直在積極地詢問其中的細節，從腳下動作到身體跟隨的姿態，再到對動作節奏的把握。

大約一炷香後，顧遠才不再糾纏女子，獨自練習起了“迷蹤蝶影步”，女子看著他樂此不疲的樣子，忍不住又接連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