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浮生記 第7章 近況（下）

見他手裡提溜著些新做的素食和買來的酒菜，鏢師們也是十分高興。當即就簇擁著把他到了校場邊，原先對顧遠照顧有加的那位遊姓老者，對他的態度卻冷淡了許多。

顧遠知道，老者是因為柳家分出了不少人手，到各處開設豆腐鋪子，削弱了鏢局的人手，才怪罪自己。

他倒也沒那麽在意，他時常會去老者那裡，學些治療筋骨外傷的手法。每次他都會給老者準備好些老者喜歡的吃食，一時間兩人關系倒也緩和了不少。

“顧老弟又來了。”林無畏和顧遠最為相熟，他帶頭打了個招呼，隨後就熟絡地將他帶來的東西拿走，給在場眾人哄搶。

要不是顧遠特意囑咐，額外有一包給老者，眾人恐怕能直接將東西分完。

“找我師父，他回來了嗎?”顧遠向著人群照顧道。

“張鏢頭昨日傍晚，才從外走鏢回來，此刻正在後院，他吩咐你來了就去。”一個嘴裡正嚼著燒肉的壯實的鏢師答道，他剛剛說完，便繼續投入人群中“廝殺”了起來。

後院裡面，張永年正端坐在院子一角打坐，聽見急促的腳步聲，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目，然後用手一指，示意顧遠在他對面坐下。

顧遠在他對面盤膝而坐，熟練地將兩隻手掌探出袍袖。張永年也伸出雙手與他兩掌相抵，一股暖流自他手掌處，傳輸到顧遠四肢百骸。

暖流流至丹田處停滯下來，在丹田接納內力後足足過了十二息，終於有內力返回張永年手掌處。

又過了數十息，張永年收回了雙手道:“你的身體比先前吸納的真氣更多了，全身經脈均已通暢，之前受的傷也全數恢復，身體底子也好了許多。能大難不死撿回條命，現在衣食無憂又賺了不少錢，今後你還有什麽打算嗎?是就這樣繼續當你的小顧老板，還是和我練武?若是你在這時候收手我也不會怪你，你我今後仍以師徒相稱，我重新再找個徒弟繼承衣缽。”

“要是就這樣倒也還不錯的…但”顧遠明白這位師父的一貫作風，果然他在聽完顧遠回答後照例大喘氣了起來。

張永年關愛起徒弟的慈愛樣子，立即被收了起來，“不過那個偷襲你的人，手段真是極其狠毒，你也知道的，這次他用這法子殺你不成，難保下一次不會直接將你大卸八塊。我時常要出門，一直護著你也不太現實。你在明他在暗，你就算存心躲他，也不一定能躲過去。要是他真的出手，就算為師也沒法救你。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我看這武功，你還得繼續學啊。”

“就算我不打算繼續學武，你也不用拿大卸八塊這麽嚇人的事，來嚇唬老子吧。”顧遠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低聲附和道:“弟子明白了，這武功我還是繼續練下去吧。”

張永年聽了顧遠回答，露出拿住人把柄的笑容，又滿意地點了點頭道:“為師可是未曾逼迫你啊，既然你自己願意繼續練下去，往後就算受苦，也要堅持下去啊！”

“媽的，明明是你兩頭堵好吧，正話反話都給你說了，老子有反抗的余地嗎！”顧遠看著一臉“欣慰”的張永年繼續腹誹道。

張永年略有深意地點了點頭，隨後踏步至顧遠身後，頓了一頓隨後繼續道:“我這就傳你第二層鍛體訣。”

張永年運起一指，自顧遠後背處點下，真氣自後背透入體內，在五髒六腑打起轉來，三個周回他才收回手。顧遠也終於適應下來，從初始時的齜牙咧嘴強忍痛苦，變得平靜下來。

“鍛體訣第一層是一切的基礎，你誤打誤撞打通不少竅穴，這些日子又有內力拓展經脈，第一層算是過關了。第二層便是在這之上，用來強化髒器的，只有練成第二層，這鍛體訣才算是完整。”

顧遠作為現代人，自然明白第二層的重要性。他前世就是因為熬夜疲勞，再加上突然超負荷運動，心肺驟停才猝死的，所以這第二層，顧遠練的更為認真。

當天顧遠就在張永年教導下，強忍疼痛還加練了一個時辰。

這一次他雖然被逼迫繼續練武，但還是比這段時間積極的多，將自己遇到難處一一提出，在得到張永年改進意見後，又加練一會兒才起了身。

時間已到傍晚，在將幾個單獨準備的包裹留給張永年後，顧遠這才快步離開長青鏢局。

望著顧遠離去的身影，張永年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笑容，隨後便又在原地打坐起來。

這些日子又有新的產線交付使用，眾人對其中一些內容還不太熟悉，顧遠時常便充當起了技術指導。

顧遠晚上仍然在柳府中居住，這次他卻沒回原先的住處，而是在附近一間精美的單獨套間住了下來。

豆腐每日凌晨製作早晨售賣，參與的雜役們起居也變得日夜顛倒。此時正值日頭正盛，這偌大的小院就空了出來，成了顧遠一人使用的練武場。

與往常一樣，顧遠體內的真氣，還是會經廢穴散去，為了練功他只能抓緊時間鍛煉下去。

顧遠一直練到月亮升至頭頂， uukanshu 才終於停下。兩層合一，他終於在借來真氣的幫助下，初窺了內家功夫的一點點真正效用。

他的身體機能到達巔峰，體力恢復速度也極快，耐力也出奇的好。從午飯後到半夜，除了中途吃乾糧休息了一回，其余時間顧遠一直在練功，到了半夜他才覺得有些許的饑餓感。

結束鍛體訣的修煉，顧遠便坐在了院中的一隻磨盤上，開始不停地將一顆顆石子，朝牆上繪製的靶子上丟去。

“拳腳終究攻擊范圍有限，你還得學點遠程攻擊手段。咱們沒那麽多錢，去買現成的暗器，就先用石子練一下準頭吧。”這是林無畏教顧遠的鍛煉方法，即便顧遠現在，有錢去買專業的暗器，丟石子的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顧遠手上準頭已經練得相當不錯，磨盤與牆相隔有三十步的距離，石頭卻都能擊中到一尺見方的靶子上，其中更是有小半石子都命中在了，尺許見方的靶心上。

沒一會兒，做豆腐的雜役們，已陸續聚集到了院子裡。十幾張磨盤很快都被人堆包圍了起來，院子裡也迎來了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刻。

眾人分工明確磨豆漿、煮豆漿、點鹵、壓製成型，每個步驟都做的井井有條，顧遠則負責在中間的一些步驟提供指導。

待東方露出魚肚白，豆製品也被做成了，顧遠將口袋中一枚石子，朝靶子丟出，石子急急地衝靶子飛去，穩穩地擊中靶心落地後，貼著牆邊滾動起來。

“呵，又是美好的一天。”顧遠對著空氣揮出了一拳，接著便領著人、推著小車往鐵匠鋪子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