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最有權勢最有聲望的人,既不是天下七大府之一的大名府的府主周三三,也不是天天看起來笑嘻嘻一臉和善的大名織造使--虞山喜大太監。
而是一個名字叫做王半城的商人,幾乎已經沒人記得起這個圓臉胖乎乎喜歡穿青色綢緞的王半城的真實姓名到底叫什麽。
只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王半城掌握著大名府一半以上的運河生意。
作為京杭大運河的終點,肩負著來往和汴京的運輸生意。誰能掌握運河的生意,誰無疑就是大名府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六月十六,王半城六十大壽。
甚至大名府的人流都似乎多了接近一半。無數的商人和一些江湖人士都蜂擁而至。想要來攀附名震大名府的王半城。
但是這一切和王芝芝又有什麽關系呢?
王芝芝依偎在黃花梨做成的浴盆裡,溫和的水輕輕的蕩漾在王芝芝的身體上。棕紅色的木料顏色和王芝芝身上雪白,在蒸汽裡面緩緩飄動。
王芝芝今年正好十八歲,她有著這個年華女孩的美好一切。纖細而結實的大腿,盈盈一握的腰隙,還有大大的眼睛,好看的眉毛,緊緊一抿的嘴唇。
王芝芝輕輕用手撩起水波,讓它們順著自己的驕傲的盈盈一握的乳鴿上掠過。
作為王半城的獨女,王芝芝擁有著很多女孩夢裡的一切。
但是王芝芝也和所有的女孩一樣做著同樣的夢。
看著自己充滿了青春活力的身體,王芝芝也會想,自己會嫁給什麽樣的少年俠士。
他們會不會騎著高頭大馬,披著鮮紅的披風,鮮衣怒馬。英俊而瀟灑的奔向自己。
想到這,王芝芝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
她的聲音就像是銀鈴一樣。在閣樓裡面回蕩。
聽到王芝芝的笑聲,她的丫鬟胭脂忍不住在簾布外面問到:“小姐,洗好了嗎?今天老爺子大壽哦。夫人說讓小姐早點洗漱去迎接客人。”
王芝芝哼了一聲,她最討厭這些繁瑣的禮節。王芝芝站起身來。水溫柔的從她的長發上滴落,劃過王芝芝纖長的脖頸,深陷的鎖骨。像是一個小淫賊一樣流過她的身體。忍不住癢的王芝芝又吃吃的笑了幾聲。
擦拭乾身體,王芝芝大眼睛眨了眨,沒有去穿著今日母親給她準備的禮服。而是穿上了一旁束腰的青色衣裳。
王芝芝撩起簾布走了出來。胭脂看到小姐的打扮忍不住撇嘴:“小姐,今天可不能胡鬧哦。不能出門亂來的。”
這一身青色的衣裳正是王芝芝最喜歡的出去遊玩時候的衣裳,王芝芝笑了笑,好看的酒窩漏了出來。拿出指頭彈了彈胭脂的腦門:“你還要管我?現在要是過去肯定又是介紹這個少俠哪個英雄的。關鍵是,”王芝芝咬了咬嘴唇:“這些少俠和英雄哪個都三十多歲了。也不知道老頭子是怎麽想的。”
王芝芝一把拉住胭脂的手,大眼睛眯了起來漏出討好的表情:“胭,你不要告訴母親。我們一起出去,我們去牛角山吃糖炒栗子。甜甜的!超甜的!”
胭脂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大小姐,一隻手撫著額頭歎氣:“大小姐,今天可是老爺子六十大壽啊!!當然,”胭脂的丹鳳眼看了一眼王芝芝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些少俠和英雄年級也有點太大了!”
王芝芝看到胭脂並沒有反對,高興的拉起來胭脂,偷偷的從自己的閣樓裡面溜了出來。
一路上的丫鬟護衛從王芝芝身邊路過。看著王芝芝偷偷摸摸的樣子都仿佛沒有看到一樣,目不斜視。
誰不知道王芝芝是王半城的心頭肉掌中寶。哪怕王芝芝要天上的月亮。王半城都敢去想辦法把天上的月亮給拉下來。
只不過偷偷摸摸出去玩耍而已,大家早就習慣了。
哪怕今天是王半城的六十大壽,恐怕也沒有王大小姐的快樂重要。更何況,只要王芝芝出門遊玩。在她身邊永遠有王半城的一個頂尖門客在王芝芝看不到的地方守護。從來沒有人會懷疑大名府會有人傷害到王芝芝。畢竟這是王半城的掌上明珠!
牛角山是個小鎮,坐落在大名府城外。開始的時候牛角山只是一個小山村,但是隨著很多來大名府尋找機會的年輕人的來到,想在這這天下繁華佔三鬥的大名府站住腳,最好可以成名立腕,最差勁也要衣錦還鄉。於是這牛角山成了很多在大名府的少年們或者在運河上工作的勞工們的居住地。畢竟這裡的房租要比大名府便宜不止三倍。
慢慢的小村子變成了小鎮。雖然髒亂不堪但是卻獨有著千奇八怪,天南地北的小吃、有著來自五湖四海的年輕人們。
讓牛角山倔強而奇怪的生長著。
秦小戈第一次見到這麽奇怪的地方。明明是個小鎮卻有著天南地北的方言。傳到耳朵裡面嘰嘰喳喳,讓人有點心煩也有點心安。
街道上人們的穿著也千奇八怪,有些標新立異的年輕人,把衣服剪得七零八落。甚至秦小戈都看到幾個頭髮染的五顏六色的年輕人成群結隊呼嘯而過。路邊的年輕少婦連忙拉住自己身邊的稚童,指指點點像是告誡那還含著棒棒糖的孩童千萬不要去學。
秦小戈很愛笑,因為自己出門的時候母親告誡過自己。無論做什麽之前先要學會笑。這樣哪怕看不慣自己的人也會下意識的放松對自己的戒心。
自己的母親雖然不是小說文本裡面的大家閨秀只是家鄉小村子裡面的養蠶的婦人。但是秦小戈就是覺得自己的母親是世界上最有道理的女人。因為自己的母親永遠會對著自己笑。
但是現在秦小戈就覺得自己有點笑不起來。
無論誰,趕了一晚上的路。累的氣喘籲籲剛坐下點了一碗熱乎乎的豆腐花,乳白色的豆腐花上澆上有些黑紅的辣椒油,熱氣騰騰帶著一絲微辣衝向自己的鼻腔。正要食指大動開動的時候,一個連瞎子都能看的出來的是女扮男裝的少女帶著一個丫鬟把自己的棗紅色的小馬拴在早餐鋪旁邊的。那匹看起來脾氣不怎麽好的小馬撅了撅蹄子。幾絲泥土絲毫不差的落到了秦小戈面前的碗裡。
秦小戈有些發呆,抬起來頭看向在身邊不遠處落座的男扮女裝的少女和她的丫鬟。
顯然王芝芝也看到了,她的小嘴微微張開,大眼睛瞟了瞟看向了秦小戈,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個子比自己要高一頭。穿著市面上最廉價的布衣,有些青銅色並不英俊的臉龐看起來像是一個鄉間的放牛娃。唯一奇怪的是秦小戈的腰間,附庸風雅的少年郎喜歡腰間挎劍,行走江湖的草莽背後掛刀。而面前這個看起來有點靦腆的年輕人。左邊腰間掛著刀,右邊腰間掛著一把劍。這雙刀劍或許是面前這個少年郎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熟牛皮做的刀鞘溫柔的包裹著刀劍,棗木的刀柄和劍柄微微有些發熏的紅褐色,而且都比正常的王芝芝看到的刀劍要短了三分之一。看起來奇奇怪怪。讓王芝芝有些好奇。
“你腰間掛的是什麽?”王芝芝好奇的問道。
秦小戈,本來以為這個少女會起碼對自己道歉,或者,甚至給自己的換一碗新鮮的豆腐花。這些喜歡男扮女裝的女俠們一般都家底豐厚,應該不會在乎。就是外面那匹棗紅色的小馬,看那如絨絲滑的毛發恐怕也不是自己想象的富貴。
秦小戈不是很擅長拒絕別人。而且誰又能拒絕一個哪怕大家明明都看得出來是女扮男裝少女,她美的猶如一輪圓月,在秦小戈眼裡漂亮的好像在發光。忽然秦小戈覺得吃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秦小戈一遍招呼著店家幫自己換一碗新鮮的豆腐花,一定要加上黑紅的辣椒油然後對著王芝芝微笑道:“都是一些鄉間把式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王芝芝聽到秦小戈的回答明顯有些不樂意,初晨的陽光從秦小戈的背後升起,橘色的陽光從秦小戈的背後四射。讓面前這個看起來有些奇怪的秦小戈顯得好像有些神聖。
王芝芝當然學過武功,雖然所有人都知道王芝芝大小姐根本不是練功的料。但是這不影響王半城給王芝芝找了很多名家做教習。王芝芝見識過很多江湖上傳說中的的高手,各種兵器王芝芝也見識過許許多多。可是像是秦小戈這樣的刀劍給了王芝芝一種奇異的美感。
女人天生總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一個男人折服, 比如撒嬌。毫無疑問漂亮的女人用起來更加可怕!
王芝芝當然是女人,而且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
所以王芝芝故意抿起嘴角然後眯起自己的大眼睛一下子好像忘記了自己正在女扮男裝:“告訴我好不好嘛?”
秦小戈皺起了眉頭,雖然自己覺得吃個虧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剛剛交錢給店家的時候,看到自己都快見底的錢袋,總歸有些煩躁。雖然美少女看起來讓人賞心悅目,但是她讓自己損失了四枚銅錢,就一下子變得不是那麽美麗了。
正當秦小戈準備開口拒絕。忽然鼻子皺了下,空氣中傳來刺鼻的血腥氣,這濃烈的血腥氣,新鮮而且熱烈。秦小戈下意識的一側身。
一顆人頭,一顆大好頭顱。被人甩了過來,然後正正的砸在秦小戈面前。店家剛剛給秦小戈端過來的新的豆腐花被打的七零八落,濺落在地上、桌子上。黑紅色的辣椒油混雜著新鮮的血,鋪滿了秦小戈的面前的桌子。頭顱下那半截脊柱半搭在桌角,像是在無聲的嘲笑秦小戈。
今日不宜出門!秦小戈腦子裡面反反覆複只有這句話。
趙輕,負責暗中保護王芝芝的王半城的頂尖門客,大名府綠林四大好漢裡面排行第二的趙輕,一身橫練功夫已經修煉到登峰造極的趙輕!王芝芝甚至見到過趙輕一根手指頭就可以頂住一頭髮瘋的牛。哪怕軍隊裡面管制的強弩都射不穿,滿弦拉開的強弩也只能在趙輕身上留下白點的趙輕。
就這樣被人硬生生的從身上把頭拔了出來,然後像是丟垃圾一樣,丟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