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絕念 第2章 過考驗

“還沒有到頭嗎?”蘇玉咽下口水潤了潤乾燥的喉嚨，為什麽不用沾濕衣服的血水，那是因為早在這之前血水就蒸發乾淨了，血紅的長衫詭異的重新變回潔白。

“這甬道到底有多長，怎麽走了這麽久也沒到出口。”蘇玉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身體也早已到了極限，現在每一步都是壓榨，就好比壓榨沙漠中的仙人掌那樣。

“噠噠，噠噠……”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腳步的回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就像是…活人！蘇玉想到這裡渾身一頓，腳步也自然慢了半拍，按照正常來講，回聲也應該慢了半拍。

“噠……”可是沒有，後面依舊有腳步聲傳來，盡管停的很及時，但還是被蘇玉察覺了。

後面有東西！什麽時候！蘇玉假裝沒有發現，故作鎮定的依舊扶牆往前走。甬道裡是漆黑一片，說句伸手不見五指是一點都不誇張，這樣也讓蘇玉沒辦法弄清後面到底是什麽。

跑嗎?已經跑不動了，現在還能走就已經是極限。停嗎?萬一後面也是什麽害人性命的鬼怪怎麽辦。

腦中閃過無數想法，千絲萬縷最後卻隻化作一聲歎息，“哎——後面的那位閣下，到底所來何事。”是的，蘇玉明白再繼續走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就他這個狀態，隨便來個普通人都能給他打趴在地上，而對方跟了這麽久卻沒有動手，起碼說明對面沒有什麽惡意。

沒有回應，死一般的寂靜……

蘇玉停下腳步，強打起精神，既然對面不回應，那就更加主動點。山不走來，那便向山走去。

扭頭轉身，蘇玉看見一片漆黑。不要誤會，不是看不見，恰恰相反，在這一片漆黑中，有一個無光的人型生物，眼口空無一物。而且，蘇玉越看越覺得驚悚，這個東西，怎麽跟他有些像！

想到這裡，蘇玉繃緊身體，原本有些松懈的精神也再次緊繃。淦！這次又是什麽東西，剛剛是骷髏，現在是人型黑影。

蘇玉思考至此，不由的皺緊眉頭，不知道為何，總感覺忘了什麽，一些特別重要，特別關鍵的事。越是回想，越感覺眉心刺痛，可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比刺痛更加難以忍受。

“噠……”這次不是腳步聲了，是血。殷紅的血從眉心滴落，蘇玉一瞬間隻感覺天旋地轉，腳步虛浮，右手再也撐不住牆，重心失衡下蘇玉直接摔倒在地。

“有什麽……東西，我到底忘了什麽?”蘇玉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呐呐自語，余光卻看見那個黑影也用相同的姿勢摔倒在地，過程完全一樣，只不過節奏慢了半拍罷了。

“有…東西，忘了……”殘缺的聲音從黑影的身上傳出，如果沒有聽錯，那個是自己的聲音！蘇玉想到這裡，腦中的劇痛驟然加劇卻又轉瞬即逝。影鬼，邪祟的一種，擅長盜取影子來模仿他人，直到最後完全頂替。

“是影鬼！這邪祟一定是有人在飼養，這樣的個體斷不可能獨自存活！”蘇玉思緒萬千，他想起了很多，自然，克制這影鬼的方法也一同想起來了，只是此時無物輔助，這第一種方法是用不了了。

不過，還有第二種，一種十分冒險的方法。影鬼不是喜歡模仿嗎，那就來模仿好了，我去自盡，影鬼也一定會因為模仿去自盡。

“你就這麽喜歡模仿人嗎?”蘇玉掙扎著撐起身子盤坐在地上。“你……喜歡…嗎?”鬼影機械的重複一遍話語，用同樣的姿態盤坐在地，空洞的嘴巴裡長出了舌頭，笨拙的扭動著。

“很好，繼續說，我要你更像我一點。”蘇玉一邊說一邊把手移動到脖子旁，誠然，想用這種辦法來自盡無異於癡人說夢，但只要讓影鬼認為這樣可行就行了。

只要心臟停止跳動，哪怕只有一瞬，只要騙過影鬼就行，畢竟它可不知道這樣其實是假死。

雙手用力，蒼白的皮膚爆出青筋，空氣從肺腑中抽離，嘴唇漸漸發紫直到發白，毫無血色。意識被抽離，恍惚間蘇玉看到了光，太陽的光。

心跳越來越慢，直到停滯，與此同時，雙手也因此無力垂下。蘇玉低著頭，無神的紅色雙眼望著地面，他對面的影鬼也是同樣的姿態，不同的是身形已經如同碎紙一樣逐漸潰散。

傳言臨死時會跑馬燈，會回顧這一生從無到有的所有瞬間，可是蘇玉沒有，他只看見陽光遍布的廣場和無數與自己一樣盤坐的少年。這一切是如此真實，之前的一切就像是……幻術。

思考至此，蘇玉精神猛的為之一振，是了，因為幻術才會接二連三的遇上邪祟，因為幻術才會出現有深不見底的血池，永遠也走不完的甬道。

幻境中，那本屬於蘇玉的幻象軀殼如同被扎破的泡沫消散於無聲。幻境崩塌，被牽引的神魂回歸肉身，一同回來的，還有那些被封印的記憶。

蘇玉，今年一十四歲，父母不詳，自幼被師傅收留，可惜前些年師傅死於正道除魔，臨終前交給蘇玉一塊鐵牌。

“我這輩子沒做出什麽大事，唯一做對的就是收你為徒，哎，可惜天公不作美，你且拿好這塊鐵牌，往北走120裡， 那裡有個尋神宗，你就去那裡安身吧。”師傅說完就死了，化為血水消散。

時間回到現在，蘇玉成功找到了那個宗門，雖然直接加入也可以，但也是做個雜役做一輩子，要是運氣不好，遇到些練邪門功法的師兄，最好也是落個失心瘋的下場。

“第一個誒……”“往年有這麽快的嗎?”“會不會是死出來的?”“老四你終於把腦子練化?在裡面死了外面也是死人！”嘰嘰喳喳聲音在高台上響起。

蘇玉睜眼，卻看見一群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的人在談論一個離他不遠的少年。

少年的歡喜溢於言表，黝黑的臉上是怎麽也掩蓋不下去的狂喜。蘇玉安靜的看著他被長老帶上高台，事實就是這樣，第一名永遠是贏家，至於後面的不過是陪襯罷了。

隨著少年被帶上高台，廣場上的少男少女也陸續清醒，蘇玉粗略的看了一眼，還有一半左右的盤坐在原地，不知道是在沉淪還是已經往生去了。

大長老坐在金絲楠木椅上，看見眾人也醒的差不多了，他粗略估計一番，這屆應該是歷年來最多人的一屆了，這裡面更是出了一個攻鋒道體，想到這裡，大長老鳴枝的臉上不由的浮現出老菊花一樣的笑。

“鐺鐺鐺——”廣場中的那口青銅大鍾突兀的發出聲響，也還好那邊沒什麽人，不然非得震出內傷。

“考驗已過，總4106人，過者2705人……”那口銅鍾上的人臉說了些什麽，不過大部分都不怎麽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過的人逐一排好到石台下面，去那邊測量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