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人皇拜月,天下同慶,馬三定會去百花樓喝酒,咱們也換點好酒好菜,回屋賀上一賀。”人群中有人說話。
“對,整點好東西醉上一晚,何必每日饅頭鹹菜,太對不起腸子對不起肚子了。”一人附和。
“我去弄幾個樹枝,刻幾個骰子,咱們爺們兒晚上小賭兩把。”
“要是有娘們陪著喝酒就好了。”
“要真有娘們,你還有心思喝酒麽?”
眾人大笑,各自散去,都忙著操辦吃食。
木桌上,擺著四個菜,炒青菜,烤土豆,燒豆腐,還有一個燒雞。旁邊放了一壇酒和一口袋饅頭。
老羅大牛和小風三人也換了些好菜,給死裡逃生的自己開開葷。
“大牛,你陪羅叔喝兩杯,羅叔日日自己獨飲,我看著都有些苦悶。”李小風對大牛說著,給他倒了一碗。
“不行不行,俺可喝不了酒,俺跟羅叔剛剛認識時喝過一口,完後便滿臉通紅,胡亂說話起來,還差點吐在屋裡。”大牛難為情的傻笑道。
“對,可是不能讓他喝酒,那夜折騰我半宿。”羅叔說道,連連罷手。“小風,你陪我喝點吧。”
李小風看看大牛,又看看老羅,知道難以推辭,他舉起酒碗,腦中突然想起了他爹,一時間失了神。“三年已過,不知爹他成事沒有,還與我相約漁村重聚呢。”他心說道。
“怎麽了,小風,有心事。”看著發呆的李小風,老羅問。
“沒有,忽然想起一個人。”
“幹了碗中酒,心中無愁事。”老羅舉起酒碗,撞了下李小風手中的酒,仰頭喝了下去。
李小風見狀,也一仰頭,幹了碗裡的酒。
酒又辣又涼,咽在肚裡猶如一道火苗,又熱又燙,竟有一絲爽快之意。
“痛快,痛快,好久沒喝的如此舒坦了。”老羅滿臉笑意,酒興正濃。
“來,羅叔,我敬您一碗。”李小風抬手,二人又是一乾而盡。
兩人你一碗,我一碗,已經喝下五六碗,大牛則在一旁猛吃。
可能是李小風三年的晝夜精煉,喝了這些酒,卻是沒有醉意,隻覺腦袋輕飄飄,心中樂悠悠,有很多話想要說出。
老羅此時酒勁兒上了頭,:“小風啊,你這酒量能趕得上我年輕時候了,想我年輕之時,開過酒館賣過燈油,當過屠夫蓋過茶樓,東奔西走快大半生,到頭來也未混出個子午卯酉。”老羅喟歎不已。
“那你未想過娶妻成家嗎?”李小風問。
老羅苦笑,將碗中酒飲盡,歎息道:“我自小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妹妹與我苦命相依,我倆就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待我能自力更生之時,她也到了出嫁的年紀,我怕他人嫌棄我們窮,欺負她,於是便拚命做活,想給她攢足嫁妝,別說,我那兩年財運還算不錯,將我妹妹送嫁出去後,本想再掙幾年銀子就想著不再出外了,可誰想後來財運一年不如一年,盡做虧本買賣了,這才輾轉至此。”老羅提起他妹妹時,眼中才有些光亮。
李小風也自顧歎了口氣,原來都是苦命人。“我自小就沒見過母親,是我爹將我養大的,三年前我頂撞了他,第二日他留信與我說要出去辦事,自此他便沒了蹤影,後我無意中傷了同村玩伴,逃出村子被人騙到這裡,也不知道我那個爹究竟去什麽地方了。”
“他一定是有必要的事,才會離開。”老羅說道。
“你知道是什麽事麽,羅叔?”李小風醉意微起,兩眼迷離。
“你爹有什麽事我並不清楚,但我知道那件事對他肯定十分重要,也有可能是為了你才去辦那件事。”
“我?我對他有多重要,他能為我辦事。”李小風不信地說道。
“他養了你十多年還不算重要,你於他不重要他何苦養你這些年,早早離去不就好了。”老羅說道。
李小風一愣,傻傻的呆住了,:“對呀,若是不想管我,爹爹他早就可以一走了之,何必將我養大。”他回想起他六歲那年,他爹不知從哪弄來一隻小野狗,送給他玩耍,後來小野狗跑了,他站在院子裡哭,他爹大半夜找遍前後左右的村子才將那小狗又抱了回來,把他高興的不行。雖說那小狗後來可能因為家中吃食實在不好,又逃走了。
回想至此,李小風眼裡溫熱,他緊忙端起酒碗,仰頭喝了一口。
此時,他突然聽見奇怪的聲響,回頭一看,大牛正咧著嘴偷摸地抹眼淚呢。
“你怎的了,大牛?”他問道。
“俺想俺娘了。”大牛淚眼汪汪地說道。
李小風起身坐在大牛身旁,拍著他的肩膀,寬慰著他。
“咣當!”一聲,老羅從床底搬出一塊通體血紅的石頭,是赤鐵礦石!原來是他折回礦洞時,犯險又進入了那坍塌的洞穴中,將赤鐵礦石埋在竹筐底帶了出來。
只見那塊赤鐵礦石紅如人血, 色澤豔正,硬若密鋼,幾乎全無雜色。
“這就是赤鐵礦石?有何用處。”李小風問。
“聽說各地盛產礦石的地方會將赤鐵礦石獻給人皇,但其中用處無人所知。”老羅道,他看了一眼大牛,又說:“這石頭是大牛以身犯險砸下的,應屬你的。”他推到大牛面前。
“若不是小風救了俺,俺早讓石頭壓死了,這個應該是小風的。”他又推給李小風。
“這赤鐵礦石最早是羅叔發現的,又是羅叔從洞中找回來的,應當是羅叔的才對。”李小風把石頭推到老羅面前。
“不,孩子,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在這終老了,你們不一樣,你們得出去啊。”老羅推給李小風。
“大牛,你不是想你娘嗎?你出來這麽久,也該回去看看你娘了。”李小風推給大牛。
“俺是想俺娘了,俺娘肯定也想我,可她不一定想看見俺,俺們村能吃的東西可不多了,在這每日有白饅頭吃,也很好。”大牛又推給李小風。
就在三人將桌上石頭推來推去之時,門口突然一個人進了屋來。
“劉文永,你來做甚?”老羅怒斥,忙把桌上之物用衣服蓋上。
那叫劉文永之人面相斯文,身材瘦弱,猶如一件衣服裡插了幾根竹竿。
只見他把屋門悄悄關上,忽地跪在地上開始磕頭,磕完老羅磕大牛,最後又磕向李小風,頭磕的砰砰響,儼然能看見腦袋上血印乍現。口中還念念叨叨:“三位恩人,請一定要幫幫我,老羅大哥,兩位小兄弟!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