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完澡,換上乾淨衣物,明顯看起來精神許多。
奈何衣物太薄,一出了門,他便抵著寒風快步跑向自己的屋子。凍得他張不開嘴,眼淚直流。
他發現這大院之中都是由石頭壘建的房子,回到屋中,被褥已經鋪好在石床之上,他鑽進去,終於睡個好覺。
第二日,又是白虎將他舔醒。
“看來這白虎對你還挺有興趣,它對旁人可從未如此親近過。”冷幽白在一旁道。
李小風壯了壯膽,伸手摸著白虎的胡須,又摸了摸它的鼻子,濕濕軟軟。
白虎這時突生異樣,大口猛張,一個噴嚏打了出來,噴了李小風一臉的鼻涕。
冷幽白看見了,有些忍俊不禁,他拿了條手巾遞給李小風。
李小風將手巾接過來擦乾淨了臉。
“看你年齡沒多大,竟然是這裡的城主,你的武道修為一定很高吧。”李小風問他。
冷幽白看他一眼,並沒有回他。
“那我有一疑惑可以請教你嗎?”李小風又問。
冷幽白還是不答。
“常人煉氣,體內有幾個氣海?”李小風接著問他。
冷幽白看向他,眼中神情有些怪異。但還是沒說話。
“常人煉氣,腹中會有兩個氣海嗎?”李小風不依不饒。
“常人只有一個氣海,非常人或許沒有氣海。”冷幽白說道。
“沒有氣海?還有沒有氣海之人?”
“對,我就是那沒有氣海之人。”冷幽白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們連這事都告訴你了?你可以恥笑我了。”說完便帶著白虎離開了。
李小風一頭霧水,“他竟然沒有氣海,那我剛剛如此問他豈不是太過冒失了。”他本以為冷幽白身為城主必然武道修為高深,就想問問他雙生氣海之疑惑,卻不曾想戳了他的傷心事。
李小風心中愧疚,卻不知怎麽辦才好,他追出門外,想與他解釋一番。尋了好幾個院子,才發現冷幽白。
此時他站在一枯樹下,腰間多了一柄鯊皮短刀,任寒風凜冽,他卻未抖動一下。
霎時間他右手虛晃,手掌空握,做勢抓向前方,“聖手折梅!”,隨後他左手抽刀,反手橫揮,又瞬間劈下,“仙人砍竹!”,再之後他周身旋轉起來,雪花紛飛,一躍向天“神臥蒼松!”簡簡單單的三招,乾淨利落,快如雷電。
“好厲害的招式!”李小風驚歎,忍不住說道。
“誰!”冷幽白聽到有人,一個縱身跳起,揮刀砍向李小風!
李小風見狀不好,氣海猛催,隨手一記通背神拳擊出!
冷幽白看清是李小風,刀鋒盡收,將短刀橫擋在身前。
清脆一聲響,李小風被自己的拳頭震了個跟頭。
冷幽白則向後退出三丈遠,雙腿在雪地上蹬出了兩道深溝。
“你會煉氣?”他問。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會。”李小風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清雪。
“但你好像並不會用,有點可惜。”冷幽白道。
“那你願意教我嗎?你剛剛那幾招武技我覺得很厲害。”李小風真誠地道。“如果你們寒雙城的功法不外傳的話,就算我沒說。”
“那是我閑來無事自創的,我們寒雙城聖功我是煉不了的。”冷幽白道,臉上有些失落。
“為什麽?”
“因為我先天沒有氣海,寒雙城聖功最重煉氣,從根本處我就已經無法修煉。”
“可是你剛才明明很厲害,把我都震飛出去了。”李小風道。
“那是有人耗損武道修為,替我煉化軀體,我這一生,或許都無法抵達人境。”冷幽白眼裡盡顯落寞。
“那又怎樣?”李小風問。
“你說什麽?”冷幽白不解。
“我說那又怎樣?就算一生無法到達人境,又能怎樣呢,你就每日唉聲歎氣地過活下去嗎?我曾見過長街小販,酒店老板,書院先生,他們都不會煉氣,每日也活的很開心。”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寒雙城城主,幾萬城民的城主,我若修為低微,怎麽保護他們周全?”
“你和他們有何不一樣?你是城主你就高人一等嗎?你修為低就不配當城主嗎?這城中除了你再無能人了嗎?你可以把城主讓給修為高深的人啊,再者說,你先天無氣海又不是你得過錯,你何苦自怨自艾,為難自己呢。”李小風說道,有些激憤。
“是啊,雖然不是我的錯,但是……”
“但是即使你能煉氣,你將來也未必能到達天境地步,那時,你是不是又要苦惱了呢?我曾遇見一人,他說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道,就像初陽東升西落,就像四季更替,就像……”李小風忘了那人說的話了,“總之就是,風來收窗,雨來遮傘。”說完他便跑回了屋,太冷,實在挺不住了。
“風來收窗……雨來遮傘……”冷幽白嘴裡默默念著,原本無神的眼睛裡似乎出現了一絲光芒。
晚上,李小風從後院夥房拿了幾條魚幾塊肉,又弄了些小料,在屋中烤了起來。
柴火燒的正旺,魚肉烤的正香。
冷幽白和白虎從外面進來,手裡提著一壇酒。
白虎聞了聞木柴上的烤魚,並無興致,靠在火堆旁,閉起眼睛眯睡著了。
“還真奇怪,竟然有不吃肉的老虎。”李小風道。
“它可不是老虎,是白虎,聽說活了一百多年了,比人都精明。”冷幽白道。他和李小風對坐在地上,各自倒了一碗酒。
“那它每日都吃什麽呢,吃素能長這麽大個?”李小風問。
“它都是吃一些奇珍異果,冰晶果,靈梅果,還有雪地蓮什麽的,那都是采天地之氣而生長的靈物,平時很難見到,只有它能找到。”
兩人酒碗輕碰,各自飲了一口。
“小風,你不要在別人面前說你是煉氣之人。”
“為什麽?”
“我猜是我那晴霜大姐救你回來,是因為她們每日都在閉關練功,怕我平時寂寞無趣,才讓你陪我,而且說你不懂煉氣,又不會傷害於我,若她們知道你會煉氣,怕是不會讓你再呆在這裡。”
“在他們救我之前,我為了逃命與人大戰一場,用盡體內氣海,所以他們可能未察覺到我有氣感。”李小風把在礦場發生的一切都說給了冷幽白。
“你竟然有兩個氣海,我從未聽說過,家中祖簡書錄也未記載過。”
李小風還是未解開雙生氣海的疑惑。他問冷幽白,“那你這個城主是怎麽當上的。”
“這寒雙城城主本來是我爹冷震北,他和我二叔冷平川被稱寒城雙子,冷晴霜和冷凌天是我二叔的長女和次子,十幾年前,我在繈褓之中時,我爹就失蹤了,至今沒有下落,生死未明,依族規城主之位,長子有男丁則傳男丁,長子無男丁則傳次子男丁,前幾年外面都傳我爹已經死了,族中長老才命我為新城主。”
“那你二叔呢?”
“我二叔知我沒有氣海,在我很小時他便耗損修為替我煉體,或許是傷到根基,近幾年常年閉關,見不到人……”
倆人喝著酒,聊著聊著都靠在白虎身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