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風和冷幽白拖著疲憊的步子回到這裡,又被雞頭老鴇攔在迎春樓門口。
看著眼前肥碩的女人把門口堵的嚴嚴實實。
“寶寶姐,好巧啊。”李小風假笑一聲,說道。
“還以為你倆走了,雙宿雙飛了呢,今日的住店錢還沒給呢。”張寶寶大手一伸,肉眼一橫。
冷幽白拿出一兩銀子,“我們今日再住一晚,明日便走。”
張寶寶收了銀子,將身子挪開,看了看他二人和手上拿的東西,戲謔地說道,“難不成你倆是逛了一天的街,好雅興,當真好雅興。”
冷幽白苦笑,將竹筐放在櫃台上,“這些街邊小食我倆吃不完,全送給姐姐們了,望姐姐們別嫌棄。”
“還算你倆會做人,你們到底來臨滄城幹什麽的。”
“我們是來尋人的。”李小風此時道。
“尋什麽人?”
“一個修為高深的人,怎麽,寶寶姐可見過嗎?”
“沒見過,有高深修為的人都是本事大的人,又怎麽會來到這偏僻小城沾染我們這樣的庸脂俗粉,想尋人,還是去別的地方問一問吧。”張寶寶說完,扭著肥胖的身子走了,順手拿走了竹筐。
夜色撩人,樓中春語聲聲。院落內迎春花透出一絲絲使人心亂不安的香氣,被石柱上的燈籠映的黃花一片,旁邊唯獨隻一棵的柳樹也挺出了硬芽。
房中,李小風與冷幽白二人正在靜心修煉。
只見冷幽白手握寒魂刀柄,周身極寒決流轉,冒著淡藍光芒。
“幽白,我怎麽覺得有點冷呢。”李小風從入定中睜開眼睛。
冷幽白散去周身之氣,道,“我族功法就是如此,以寒為尊借天地之氣,以身祭煉為己所用。”
“這麽神奇,那等到炙夏之時,和你同屋,豈不是涼快許多。”李小風咧嘴一笑。
“美得你了,你不怕被人說咱倆有龍陽之好?”冷幽白面露笑意道。
“我是怕別人說三道四的人嗎?我從不活在別人口中。”
“你不怕,我得想想,將來謠傳寒雙城主跟一個中洲龍陽少年跑了,壞了寒城名譽,我爹他不得從魂天涯底跳出來打死我。”
“你為寒城著想,他們可不一定如此想,幽白,從我見你第一面就覺得你憂心忡忡,你與世人猶如隔著一層薄冰,其實你不必如此,好多事都與你無關,你不用都背在自己身上。”
冷幽白聽後,輕輕歎了口氣,深深地看了李小風一眼,“有些人生下來背著的就比別人多,比別人重,天降其任,不得不為。”
“你不是不信命嗎?”李小風問。
“我不信命,但是得認命。”
就在這時,店小二托著一食盒菜送了進來。
“兩葷兩素,兩壺老酒,二位慢用。”說罷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今日夥食還算不錯,那個財迷張寶寶居然舍得請咱倆吃上四個菜。”李小風抓起一塊肉干塞進嘴裡。
二人拾起杯筷,對飲起來。
淺盞深酌,你舉我碰,不多時二人都已微醺。
“這酒喝著不辣,沒想到酒勁兒還挺大。”李小風說道。
冷幽白喝下壺中最後一點酒,轉頭看向窗外。
“小風,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這兩天典當玉佩的錢已花大半,還有二兩銀子了。”
“別顧慮太多,你放心幽白,等我們回賈家堡,一切都會有法子的。”
“若你那朋友不肯幫我,又該怎樣。”
“她肯定會幫忙的,你把心放肚子裡,她若不幫,待我回家取些錢來,我與你一同去尋人,肯定會找到的。”
“你家裡很有錢嗎?”冷幽白問道。
“我爹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一些錢財,想我如今也算頗有家資,足夠我們天南海北地尋人了。”李小風得意的笑著。
“你有沒有想過去找你爹?”
聽至此,李小風舉著筷子,呆住了一會兒。隨後放下筷子說道,“他脾氣古怪,行事難料,我找他也沒用,等他事情辦成以後,自然會回來找我的。”
“你剛還說我與人相隔薄冰,看來你與你爹那層冰也沒戳破。”冷幽白心裡暗道,並未說出來。
此刻,兩人好像各有心事,都不再說話。
酒已喝盡,飯菜吃光,李小風與冷幽白又都入定修煉去了。
屋內一白一藍兩重光影忽明忽暗,彼此溫婉閃爍。
李小風采氣修煉之時,隻覺小腹當中第一氣海再難煉入一絲氣感。偏偏此時他還感覺呼吸之間氣感洶湧澎湃。
借著酒意,他將千絲萬縷的氣感全都催向氣海之中。
突然,他覺得小腹中一陣疼痛,本來充盈的氣海被如細針般的氣感所衝破,氣海猶如破壁,其中團團之氣立時四散開來。
李小風臉上頭上汗珠密布仿如淋雨。“糟了,怎麽覺得氣海沒有了?”他有些驚慌。
轉瞬之間,小腹疼痛之感消失,像是又生出一潭氣海一般,如鯨吞牛飲將先前四散之氣吸了進來。
“人境,破而後立。小風,恭喜你。”冷幽白在一旁說道。
李小風看著自己冒著白光的雙手,驚囈地說道,“這就是人境。”隨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問向幽白,“那日城中曹巍所發之氣瑩綠,你的氣淡藍,為何我散發的氣淺白。”
“曹巍所煉之氣必是邪毒之功,已被惡蟲毒物所蠶食,而我族聖功是將氣感煉化成寒氣,你雖煉氣,但無運氣功法,體內之氣自然與天地間精氣一樣。”冷幽白道。
“原來是這樣。”李小風此時作胎息樣子吞吐采氣,發覺第二氣海竟然也比之前磅礴了很多。但是兩個氣海之間依舊不通。
“你煉氣的樣子真奇怪。”
“我在書院時曾從一本無名古經上學到此采氣姿勢,才煥發了體內的第二氣海,等回到賈家堡,我得把那本經書拿來再研習研習。”說完,李小風伸了個懶腰。
“嗯,時候不早了,今日先不修煉了,早些歇息明日動身去賈家堡。”
冷幽白抱著被褥,“昨日我睡床,今日該你睡了。”
“算了吧,冷城主,您位高權重,我怎敢讓你睡地上,何況你當的玉佩你出的銀子,還是我睡地上吧?”李小風打趣說道,隨手搶過被子,鋪在地上躺了上去。
“小風,你如此對我,怕我此生難以為報。”冷幽白道。
“打住,別說的那麽肉麻,我都起雞皮疙瘩了,你我歷經生死的朋友之情,你可千萬別有僭越之心……”李小風閉著眼說道,將要睡去。
見此,冷幽白不再說話,輕步移坐在木床上,入定去了。
夜靜蟲鳴,月皎風輕。又是靜謐祥和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