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巧不巧,這臨滄城中能打尖住店的地方只有迎春樓。
二人轉了一圈,又回到迎春樓前。
兩人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此刻正值飯口,有幾桌人正在裡面吃飯喝酒,一進去就聞到酒菜香氣。
剛才他倆遇到的女子正圍著桌上喝酒的人嬉笑獻媚,舉手投足間盡顯萬種騷情。
一個壯漢看起來邋裡邋遢,臉上紅撲撲的滿面紅光,喝下身邊綠衣女子親手喂來的美酒,粗糙的雙手不老實地胡亂摸向那個女子,眼看就摸到了要害地方。
此時,一個又胖又醜的老女人擋在了李小風兩人身前。
“你倆看什麽看!毛還沒長齊的小雛雞也敢來春樓裡亂看!不怕害了眼!”胖女人尖聲叫喊,聲音好似一隻肥雞。
李小風定睛一瞅,嚇了他一跳,這女人膀大腰圓,滿身葷油,還穿了一身金花紅底的衣服,臉上的濃妝塗抹的跟壽材店裡的紙人似的,大嘴一撇,兩個鼻孔正看著他。
“大姐,您就是這裡的老板娘吧。”李小風道。
“叫誰大姐,我與你很熟識嗎,何時我有你這個弟弟,人家可是有名字,我叫張寶寶,你叫我寶寶姐就行。”胖女子肉手捋一捋頭上粗如鋼針的頭髮,雙手插腰地說道,聲音比女人粗比男人細。
“寶……寶姐?”李小風說完,腹中有些反水。
“寶寶姐,我二人初來此城,無處落腳,想在此住一晚。”冷幽白說著,拿出一兩銀子遞了過去。
那叫張寶寶的老鴇子見到銀子,立馬喜笑顏開,飛速的抓起銀子揣進懷裡。
“這點銀子只夠住店,想要姑娘服侍僅僅憑這點錢是不夠的。”
“我們隻住店,不用姑娘服侍。”
“一兩銀子只能住一間房。”老鴇子說道。
“一間足已。”李小風旁邊說道。
老鴇子頗有意味地看了二人一眼,小聲說道,“小小年紀便對女人失了興趣,原來是有龍陽之好,可惜了兩個白白淨淨的俊郎少年,客房進了後院隨便找一間住下吧。”說完便扭著又胖又肥的身子走了。
李小風二人不再搭話,走進後院找了間角落裡的客房住下。
晚間,店中小二送來兩碗清水面條,兩人幾日未進米水,隻三兩口就吃個精光。
“小風,這中洲之大,徐猛他身在何處,我們如此該如何去尋他。”冷幽白憂心忡忡。
“你先別急幽白,車到山前必有路,明日早起,我們在城中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消息靈通之人。”
“好吧。”
第二日,兩人早早的起來,用銀子換了些銅板,各自帶了一些。畢竟尋人問路,肯定要給些好處的。
出了迎春樓,李小風和冷幽白一人向西,一人向東。
李小風來到西街,先是找了個賣梨果的老人家。
“老伯,這城中有沒有消息靈通之人,我想打聽些事。”
“白梨三文,綠梨四文。”賣梨老伯雙手插在袖子裡,不再多說。
李小風掏出六個銅板,遞了過去。
賣梨老伯在籃子中挑出來兩個不大不小的白梨子給了他,隨後說道,“城南有個王媒婆消息靈通,這臨滄城方圓百裡內,誰家姑娘美醜肥瘦,出沒出嫁她都一清二楚。”
“老伯,我不是打聽哪家姑娘,是想打聽一個武道修為很高的人。”
“你別看我這綠梨隻比白梨貴一文,吃起來甜的很呢。”賣梨老伯言不達意的說了一句。
李小風又給了老伯八個銅板買了倆綠梨。
“這臨海小城哪會有修為高深的人,反正我是沒見過,此城中武力最高的應該在典獄司中,這些年城中一直太平的很,沒見有人動過手,你要是想打聽高人,還得去大一點的城估計能打聽到。”賣梨老伯說完,笑著離去了。
李小風啃了口手中的梨子,又苦又澀,搖了搖頭。
西街南街,東街北街,問了不下十多個人,但都沒打聽到一絲關於徐猛的消息。
一整天過去,李小風見到手中拿著兩個竹筐的冷幽白。只見筐中滿滿的梨桃瓜果,還有一些糖人兒和甜糕。
二人相視,都是苦笑。再如此找人下去,可以開個小鋪子了。
“可有問到什麽消息麽?”冷幽白問向李小風。
李小風搖了搖頭,不做聲。
兩人蔫頭耷腦地在街上走著,心裡想著,尋人還真不是個容易的事。
如此走了一會兒,忽然一個聲音叫住他倆。
“看你二人面容都是愁色,不如讓老朽佔卦卜算一下,指點一二可好。”
李小風他倆回頭一看,長街角落中擺著一個小方桌,一個老伯正坐在方桌後的竹凳上笑眯眯地看著他倆。桌旁的布幡上寫著“十文一卦,概不退錢”字樣。
見二人都未回話,老伯又說,“盡人事,聽天命,既然別無他法,何不讓天命來引路呢。”
“我從不信命。”冷幽白淡淡的說。
“年輕人,話不能說死,事不能做絕,緣不能太盡。”
“世間萬物,皆有靈性,命中注定終歸死去,那為什麽不一下生就去死呢。”冷幽白道。
算命老伯一聽,差點氣出一口老血,他摸摸胸口,說道,“你這孩子,太強了。”隨後衝李小風道,“十文錢,要不你來一卦?”
李小風本來也不信這一套,只是尋人之路漫漫,眼下已經毫無頭緒,何況才十文錢,不如試試。
他掏出十文錢,放在桌子上。拿起竹筒搖的飛快。
“天靈靈地靈靈,尋人之事成不成?”他口中念叨著,竹筒裡的竹簽欻欻作響,突然“嗖”地一下掉出來一根紅頭竹簽。
算卦老伯緊忙抓在手中,看了一眼,便又放入竹筒中。
“竹簽上怎麽說?”李小風眨著眼睛問道。
“解卦十文,你還需再給十文。”
“嗯?你這布幡不是寫著算卦十文嗎?”
老伯伸手將布幡翻過來,上面寫著“解卦十文,收錢不退”。
“那我不算了。”李小風伸手抓向桌子上的銅板,就要走。
“卦簽已出,你這十文錢是算卦錢。”那算命老伯捏住李小風抓錢的手,紋絲不動。
說來奇怪,李小風竟一點也抽不出抓銅板的手,“這老頭看起來歲數不小了,沒想到手勁這麽大?”他心想。
突然,他眼珠一轉,大聲喊道,“搶錢啦,騙人啦,糟老頭子騙銅板啦……”
算命老伯趕緊從竹凳上跳起,用手捂住李小風的嘴。
“小娃兒,你別亂喊,咱們有話好說。”
撥開老頭的手,李小風得意的道,“那你把我剛剛搖的紅簽上的卦象解了。”
“這個……規矩不能破,說解卦十文就得十文,不過,你既已給了十文,我可以為你卜字尋人。”
“何為卜字尋人?”
“就是在紙上寫一個你心中所想的字,這個字要與你有關,就能卜算出你想知曉的人和事。”
李小風提起筆, 沾了沾墨水,思來想去,寫了一風字在紙上。
“呦呵,小娃娃,看不出你這字寫的還挺受看,有點功底,如此斯文的孩子怎麽還會犯混,居然稱老朽我騙孩子錢,哎……世風日下啊。”
“別說那些,你到底算出什麽了,快告訴我。”李小風道。
算命老伯掐指虛算幾下,問道,“你可是才從北邊回來?”
“是啊,此事不假。”李小風回道。
算命老伯抬頭看看,這時起身,開始收拾攤子,準備要走。
“慢,老伯,你還沒說完呢。”
“風回路轉星伴月,從何處來,回何處去吧。”老伯神秘地說道。
“老先生,怎麽稱呼?”李小風問道。
“一言不合糟老頭,交淺言深老先生,哼……先生不敢當,老朽陸人甲。”
“陸老伯,日後再會。”李小風又掏出些銅板遞了過去。
“再會,再也不會。”陸人甲收拾完攤子,抓起銅板,快步地走了。“如今的孩子,一點禮數都不講了,這世間缺了禮數,早晚有場劫難。”
長街中,冷幽白和李小風兩人拎著竹筐向落腳處走去。
“小風,那老人算的準嗎?”
“準不準不知道,但是他倒是提醒了我,我有個朋友,她爹隨商隊走南闖北,消息肯定靈通。”
“那還挺好,你倆是要好的朋友嗎?他肯不肯幫你?”
“她……應該會幫我吧。”李小風回憶起蘇星月,一時失了神。幾年未見,也不知她如今怎樣了,是否還是當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