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長生 無心出手

“我已勸你棄惡從善，這世間本就疾苦，你又何必為難他人，因果輪回，放了他人，也是放了自己。”無心單手作著禪禮，平靜說道。

“因果輪回?狗屁！我隻信天道無情，弱肉強食。大蟲吃小蟲，小鳥吃大蟲，大鳥吃小鳥，又怎麽說?”

“說的對。”無心道。

呂十三呆住了，他本想和無心爭持幾句的，沒想到無心並不爭論，“你這小僧彌是不是念經念的傻了呆了。”

“我說因果輪回，你說天道無情，本就不是一回事，世間以大吃小是為了活命，你以大欺小是為己欲。”無心道。

安靜無聲。

“口腹之欲與合歡之欲皆是欲，憑什麽不一樣?”呂十三想了一會兒，終於又說出一句。

無心慢步走向呂十三，伸出手摸了摸他滿是疙瘩的臉。

“你幹什麽?摸我作甚！”呂十三暴跳如雷，差點揮出手中玄鋼斧。

“兩廂情願才是合歡，如此強摸你你也是不同意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你……你……你竟然連男女之事都懂，我看你不僅是賊僧，還是淫僧。”呂十三說不過惱羞成怒。

看著小娥的花布衣，眼見好事將成，卻被人壞掉。他此時已顧不得那麽多，“我若今天執意要搶人呢。”玄鋼斧氣芒微亮，隱約顫動。

“那就依你所說，大鳥吃小鳥，我吃你！”無心衣衫抖動，萬劫萬相經體內運轉，凶相畢露，與剛才判若兩人。

“好強的殺氣，比之臨滄城的金廣扇氣機還要盛上兩分。”旁邊的李小風不禁讚歎。

無心此時與太和棍離著有一丈遠，他手一伸，幾絲泛黑之氣從掌中飄出，“嗖”一聲，懸空拔出，太和棍已到他掌中。

這太和棍本在大隱寺鎮寺石象之上，他第一次在石像下念經時，突然掉了下來，砸在他的頭上。寺裡高僧見與其有緣，便贈予了他。如今年頭已久，無心和聖器太和棍早就心意相通。

呂十三見無心隔空禦物，心道壞了，“這小僧彌煉氣境界肯定比我高，我如今是人境中期，他怎麽說也是人境巔峰，就看武技高低了，我速戰速決，拚他一下。實在打不過還有李十四呢，我倆收拾他一個應該不難。”

呂十三早年拜的師傅也小有名號，擅長雜學。刀槍訣劍訣多少都會，拳腳之法雖不是上等，但也懂幾門拿得出手的。可這呂十三挑來挑去，用什麽都不順手，拳腳也不靈活。唯獨家中的砍樹的斧頭尤其喜歡。他師傅不得已將一套地罡斧法傳授與他。怎奈他太過懶惰不肯下功夫，隻學殺招，其余一概不練，所以一套威力不俗的斧法也未學全。他師傅看這廝這個鳥樣，嚴厲告誡他在外不許提自己的名字。

“小僧彌，今日遇見我你是倒了大霉，看我取你小命！”說話間呂十三揮著斧頭已經向無心衝去。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砍人式！”地罡斧法本有八式，每式都有叫法，只是他嫌繞嘴沒記住，自己給取了名字。

呂十三氣海全敞，斧頭帶著氣芒，橫劈豎砍，大開大合，一頓施展，如同旋風一般。

無心單手橫握太和棍，抵擋間從容不迫，根本不慌，甚至腳步都未動。

禪宗秘法，萬劫萬相，此時他如同一座大山，任來人百般強攻，他自氣定神閑，不亂如鍾。太和棍棍花輕舞，眼花繚亂。每揮一下都能恰到好處地擊走砍來的玄鋼斧。

“砍鬼式！”

呂十三見狀，不得不再提氣力，玄鋼斧揮舞的更快，顯現重影，圍著無心四面八方砍去。

無心此時抵擋間面相雖仍舊沉著冷靜，但腳下步法開始挪動。

見變招管用，呂十三心中大喜，斧頭舞的更歡了。可一盞茶功夫過去，任他幾百斧頭打出，卻傷不了無心分毫。

他猛然向後退去，雙臂握住玄鋼斧，體內氣海暴出。

“砍神式！”

呂十三將氣機注入手上斧頭，用力一擲！已然是他最後的絕技。

玄鋼斧盤旋而去，閃著異樣光芒，橫風突生，帶起一片塵土，直直飛向無心！

見來招勢大力沉，無心也不想正面抵擋，他本想躲開，卻又怕那玄鋼斧傷了身後一眾人等。

“千葉棍法！”無心周身氣機突然內斂消失，手中發出千百道泛黑氣機如蠶絲一般將太和棍纏繞，單手禦棍指向前方！

一聲巨響！

張老漢剛站起來又癱倒在地，他幾時見過這樣的陣仗，“小師父，不要打了，別把山賊們都招下山來。”

黃煙散盡，塵土落定。

無心單手禪禮，長棍背立。

呂十三一隻手撐著地， 不讓自己倒下。玄鋼斧落在身前，但那斧刃卻碎掉一塊。

“噗……”一口鮮血滴落。只見那塊碎掉的斧刃嵌在他的胸口處，露出的斧尖已被染紅。

“你厲害，我打不過你。”呂十三喘著氣說道。

無心緩步來到呂十三面前。

“武技如此差勁，還學人家做山賊，你一出手，我便見你渾身都是破綻。”無心道。

“小師父武技高超修為不凡，爺爺我……我服了，小爺爺。”

“你還有什麽遺言?”無心說道，語氣不像是說笑。他抬起手中長棍，像是要一棍穿了眼下之人的喉嚨。

“你……你要殺我?出家人怎能殺生?”呂十三顫抖地說道，心中已經恐懼。因為他仰頭看著無心滿臉凶相，如同一尊禪宗惡神。

“誰說我要殺你，我只是在超度你，你剛殺心已起，只是未打過我，若你修為比我高，我剛才已被你殺了。”無心道。

“小師父，我雖糟蹋過不少姑娘寡婦，但我手上沒有人命啊，縱是有罪也不至於死啊，請小師父放我一馬，日後我定改邪歸正，一會我便下山投案，讓典獄司收押了我。”呂十三磕了三個響頭，額上頂著黃土抬頭說道。

“下了地獄自己和陰司之主去解釋，來生好好做人，別再誤入歧途。”無心手上太和棍黑芒微微發亮。

“李十四，你他娘的還不快救我！”呂十三顧不上胸口的巨痛，屁滾尿流地往後爬去。

灰色刀氣閃過，打散了太和棍的一點黑芒。

呂十三趕緊爬開，看著眼前對峙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