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武林還有蟬鳴 第3章：宮殿

在他面前，一隻手持大環刀的虎頭人，怒目圓睜，宛如夜叉。

就在王開明從地上站起之時，虎頭人又是一刀當頭劈下——驚人的是，方才王開明就地一滾起碼六丈遠，但是這虎頭人只是微微屈膝一跳，便跨過了這段距離，直取王開明腦門。

身經百戰的王開明隨心應對，拖著鐵樹回身轉圈，自上而下揮出，重重地與大環刀交擊在一起，激蕩出一層無形的氣浪。

虎頭人被震得虎口滴血，連退數步，但它立刻便大叫一聲，往前大踏一步，刀隨步走，前伸橫掃。

已經知曉這虎頭人的斤兩，王開明狠狠一扭鐵樹樹乾，這長滿大黃花的鐵樹從“斬馬刀”變成了一把厚重寬大的“長劍”。

隨後，只見王開明無懼虎頭人的攻勢，往左前踏，手一扭，劍柄在上，蘇秦背劍，輕而易舉地擋下了虎頭人這斷金裂石的攻勢。

鐵樹的樹枝卡住了虎頭人的大環刀，正是此刻，王開明用力一揮，將卡在鐵樹上的大環刀扔飛出去，若非虎頭人及時放棄兵刃，那在王開明的巨力之下，連帶著它也會與大環刀一同飛出。

但是虎頭人本就無所謂兵刃，有兵刃自然是好的，若是沒有，那憑著自己輕輕一掃便能拍斷大樹的尾巴，也能叫這不識好歹的“小蟲子”飲恨西北！

尾巴凶猛襲來，王開明尚未轉身，便宛如釣魚一般把鐵樹往後砸，與在地上轉圈的虎頭人的尾巴相碰。

虎頭人的全力一擊，卻是與突然發力的王開明拚了個旗鼓相當，若是虎頭人的智能更多幾分，它便會知曉，面前的這隻“小蟲子”絕非自己所能對付。

但是它的智能並不支持它想到這層。

直到它接下來被轉身時突然出腳的王開明，一擊踢飛起碼十丈遠後，虎頭人才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種源自於本能的恐懼。

王開明徑直朝著摔落在雪中的虎頭人走去，邊走邊轉起鐵樹，越轉越快，當虎頭人費盡力氣從雪堆裡站起的時候，飛速旋轉的鐵樹已經出現在它鬥大的腦袋上了。

像是被打碎的瓜果一樣，整個腦袋瓜血肉飛濺的虎頭人直挺挺地跌倒在地上，抽搐幾下之後，便再也不動了。

不遠處的樹林裡，殷冉的身影從林中走出:“解決了?有受傷嗎?”

王開明搖了搖頭:“你那邊呢?”

殷冉跟著搖頭:“虎穴裡只有骨頭和一些埋起來的……”

雖然早知這個結果，但是王開明還是有些許傷感:“還是太遲了。”

殷冉轉開了話題:“這是第三隻了吧?除開那兩個不害人的，再加上我們殺掉的三隻，那就剩下最後一隻了。”

王開明有些失落:“要是最後的那隻妖怪仍然不是罪魁禍首，這一切就……”

見王開明心情低落，殷冉連忙撫上他的臉:“莫慌莫慌！就算最後一隻不是，我們也算是斬妖除魔，為民除害了不是嗎?”

那也要天海縣的百姓能活著才行啊。

王開明把鐵樹變回原樣，掛在背後:“先來去找最後一隻吧，若不是，那就另想它法。”

最後一隻妖魔距離此處不遠，現在王開明二人在半山腰，而最後一隻妖魔則是在山頂上。

一路往上走，殷冉很想與王開明交談，說說話，說說這數年來斬妖除魔的故事，但王開明哪有這份心思?

轉念一想，能和王開明一同這般走著，也是許久未有的事情。

殷冉安心了，滿足了。

跟著記憶中的位置，走到山頂，王開明看見一被枯枝敗葉遮蓋的洞窟，其中陰暗逼仄，仿佛通往地獄。

二人皆是當世罕有的強者，這點恐怖自是不放在心上，撩開樹枝便深入那黑暗之中。

初極狹，才通人，仿佛若有光。

鐵樹被王開明握在手中，越來越寬闊的洞窟之中，也許是在預示著戰鬥即將打響。

殷冉的雙手已開始撚訣，到非是用於傷害或攻擊他人的法術，而是用以保護王開明。

漸漸，水聲出現。

漸漸，一座古老的，建立在洞窟深處的巨大宮殿出現。

“這，是陵墓?還是隱修者的洞府?”

“估計是陵墓。”王開明隱約有些判斷:“在十家坡，我曾見過類似的建築，飛簷鬥角，磚地石牆，宛如與活人住的一般。”

“十家坡?你去過十家坡?”殷冉大驚失色:“你為何要去那般危險的地方?”

“因為十家坡有十家大惡人”

王開明理所當然地說:“我要去把他們全殺了。”

殷冉說不出話來，因為此時生龍活虎的是王開明，而十家坡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大惡人，生死未卜。

也許不是未卜，因為根據殷冉所知，十家坡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大案了。

“以後莫要在做這般危險的事情了！好嗎?”

殷冉苦口婆心:“若是你非要去，那也請你帶上我！”

她在心底默言:我不會再讓你走出我的視界，不會再讓你獨自一人了！我要如小時候那般，站你身前保護你！

可是王開明隻覺得殷冉莫名其妙，十家坡那些惡人對他而言，不過是雞犬不如之輩，切瓜砍菜一般就把他們通通收拾了，簡單得好似踢死路邊一條野狗。

他不明白，為何殷冉要如此擔心。

但為了耳根清淨，不讓殷冉再與他胡攪蠻纏，他只能點頭稱是。

推開宮殿的大門，二人本以為會看見古色古香卻又被歲月摧殘的景色，不曾想，這宮殿內裡，卻是由鋼鐵構造而成！

那些巨大的輪子帶動著一條條帶子，帶子下面又活動著一根根棍子，棍子另一頭又連接了另一個巨大的輪子。

像是這般由輪子，帶子和棍子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零件，拚湊而成的鋼鐵巨獸，在這宮殿內裡無處不在，比比皆是。

更出奇的是，它們都在活動，卻一聲不出，仿佛是戲班子沒了吹拉彈唱，隻余下一個啞巴在戲台上翩翩起舞。

這到底是……

王開明再次施法，他一周天內記載了兩個的“探妖”，這是最後一個。

妖氣，整座宮殿都充斥著妖氣，只是不知為何，這些妖氣不曾衝出宮殿大門，若非如此，王開明早就殺上門來了。

這妖氣若是不被禁錮再次，早就衝天而起了。

“小明，看出什麽門道了嗎?”

殷冉問。

王開明搖頭:“十家坡的那座陵墓與此地不同，那邊只有一具棺槨與千年僵屍，比起這裡，倒是十分簡單明了。”

殷冉心裡一緊，千年僵屍，這是何等危險的怪物，王開明你到底有沒有憂患之心啊?

王開明倒是不曾在意過那所謂千年僵屍，也就是比路邊的野狗強一點。

二人一邊交談，一邊在在鋼鐵巨獸之中穿梭，殷冉也終於可以知曉王開明這幾年到底經歷了什麽。

只是每次聽聞他一頭扎進那些危險的地段時，殷冉就會感覺到無比的哀傷與痛苦。

為何我那時不在你身邊?

為何，我不再能保護你?

為何，你不願再喚我叫一聲姐姐?

就在殷冉心中的苦悶越積越多之時，一個飄忽不定的身影，在二人面前一閃而過。

二人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那個身影似是在與他們二人玩捉迷藏，每當二人以為就要抓住它的時候，它便會立刻消失不見。

“是法術嗎?”

連著幾個回合的“捉迷藏”失敗，王開明也察覺到了不對。

“大概吧，我試試！”

殷冉說的試試，是指“解法”，就是解除法術。

光芒一層一層地往外蕩開，將宮殿內所有法術盡數解除。

包括那個身影所攜帶的。

一個小女娃，約摸十二三的光景，懷中抱著一隻破爛的布偶，靠在一座鋼鐵巨獸的邊上……

呼呼大睡。

王開明與殷冉皆是不可置信，但在“解法”之後，這個小女娃就突兀地出現了，由不得他們不信。

“是妖?但這小女娃身上並無妖類的特征啊！”

殷冉雙手凝聚起一面法術之盾，特意將王開明護在身後，慢慢走向小女娃。

“真是……漂亮，看一眼就讓人覺得歡喜。”

小女娃平靜安詳的睡容，配上濃密得要將整個人包裹起來的長發，令人一見，便心生愛憐。

王開明已經沒有“探妖”了，他思索一下，隨後大步向前，搖了搖小女娃的肩膀。

“嗚啊?”

小女娃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目，卻是將王開明與殷冉嚇了一跳。

那是一雙黑洞洞的眼眶，其中不曾有眼珠的存在。

“啊，啊……”失去雙目的小女娃好像很久不曾出聲，不知如何說話了，吱吱呀呀了半餉，才擠出幾個字:“阿伊嚇到哥哥姊姊了嗎?”

王開明和殷冉對視一眼。

“不，沒有。”

隨後，殷冉將自稱阿伊的小女娃抱起，輕若無骨，又重如千鈞。

何其龐大的法力！

殷冉將小女娃體內蘊含龐**力的事情，以唇語告知了王開明。

“阿伊，阿伊。”

阿伊開始叫喚，開始在殷冉的懷中掙扎:“不，不能，不能抱阿伊！”

“為何?”

“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