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填补朝中空缺重要,各地地方官的查缺补漏亦是重点。”
施元夕轻挑眉,抬眼看向他。
她好像明白谢郁维是什么想法了。
这个念头刚浮现,就听得谢郁维道:“魏家倒台后,清理出大批尸位素餐,毫无作为的官员,这中间,甚至还有新科进士。”
施元夕离开国子监前,被其中一个国子监官员刁难,就是因为他家中的孙辈进入朝堂,得了魏家提点。
在朝中,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也正因如此,才会空出那么多的官位来。
谢郁维沉声道:“这等情况下,当做出特殊处理才是。”
“还请皇上恩准,来年重开春闱,为朝中、地方选拔人才!”
他这话一出,殿上当即热闹了起来。
周瑛轻眯着眼睛,这等事情从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逢着朝上变动,官员缺少,加设科举选拔官员,是极为正常的。
但这事是谢郁维提出来的,便代表着他心中已经有了考量。
周瑛仅思虑片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她在朝上,谢家想要直接与他们争权较难,谢郁维这才另辟蹊径,打算从地方官入手。
朝堂虽然重要,可这朝堂也是由底下无数的地方官构建而成。
施元夕此前就说过,以谢郁维的性格他会先行后退再谋划,只是他这一退,倒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退得远。
再开科举,对死气沉沉的朝堂来说是好事,对周瑛而言更是如此。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而科举选拔出来的人,又被称之为天子门生,这是最好根植自身势力的办法。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谢郁维才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请命。
就是知晓她轻易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
周瑛只沉吟片刻,便开口道:“准奏!”
底下的谢家官员闻言,亦是长松了一口气。
今日虽说丢了个重要的位置,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抬头看那施元夕,却见她面上一派气定神闲,似乎对谢家所走的这一步无动于衷。
春闱是大事,施元夕怎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谢郁维这个提议,比她预想中的来得要早。
按照施元夕此前的想法,她其实是想要加设女子科举的。
但科举这个东西,需要一定的知识储量。
在教育体系没有得到完善前,哪怕是开了,以当前教育权皆被垄断的情况来看,能通过科举的人,只怕几乎没有。
国子监那样的地方,女院中招收的女学子已经算是身份地位最尊贵的了,可她们仍旧接触不到治国策。
想要打破身份壁垒,那么第一步,就是要打破教育壁垒。
这事在眼下的朝堂不好实施,具体推行下去,按照培养时间来算,少说也要十来年。
那这次的科举,便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了。
不过整体而言,也并非没有好处。
朝堂需要新鲜血液,科举是提拔寒门之士最好的方式。
还有就是,施元夕这边的李谓、王恒之等人,已在这段时间内,考至国子监甲三级。
李谓甚至已经进入刑部历事,王恒之慢了一些,他本身功课念得不算好,能走到这一步,便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才换回来的结果。
春闱重开,代表着国子监内必定会进行春闱重考,那像李谓、王恒之等人,便能提前一步进入朝中。
新科进士对未来朝局影响是很大的,他们几人虽不是出身寒门,但却是真正和施元夕一条心的人。
如果能提前入朝,倒也是件好事了。
此事就此议定,消息一经传出,京中更是一片欢欣鼓舞。
对备考的举人们来说,春闱三年才一次,考不上便得要再等三年,人这一生又能有着好几个三年?
明年能够重开春闱,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好事。
……所有人里,大概只有王恒之最为难过。
他好不容易费了极大的劲才考入甲三级,原以为这个年节自己终于能休息几日,谁知道突然重开春闱。
县主府中,李谓提起这事便忍不住笑:“昨日我去府上见他,只见他形容憔悴,人都消瘦了好大一圈,身边的小厮还说,他听到将要春闱的事,在屋内狂喊三声天塌了。”
施元夕闻言,亦是笑出声。
说来王恒之这成绩能这么突飞猛进,也是拜她所赐。
她有从前穿越现代养成的好习惯,平常看书时喜欢在书上勾画重点。
此前她为了能短时间内突击考上甲一,还给自己装订了厚厚的一册练习册。
那些东西在她考上后,被她打包送给王恒之。
乐书亲自去送的,回来后在家里笑了三天,说王恒之听到有礼物开心不已,当着王大人的面就把东西拆了。
结果可想而知,他瞧见里边的东西,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别说了,现在整个国子监的人都在传,用元夕的练习册,便能直接考上甲三。”
书房内的几人顿时笑作一团。
宴席散去后,李谓特地晚其他人几步,留在施元夕的书房内。
施元夕被他们几个吵得头疼,正用手轻按着太阳穴,见得他去而复返,淡声问道:
“怎么入了刑部?”
李谓闻言微顿,将一盒精巧的点心摆到她的面前,道:“临近年节,潮州送来的特色。”
他身姿挺拔,沉声道:“原本父亲的意思,是打算让我入户部。”
李侍郎在吏部,大梁朝堂虽没有明文规定,但为了避免争论,一般都是选择直接避开。
……又不是魏家。
李谓才学出众,去往六部中的哪一处,都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只是他性情好,从前在国子监也是八面玲珑,消息众多。
施元夕本以为,他会越过六部,直接进入翰林院。
没想到他却主动选择了刑部。
刑部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主掌刑罚审讯,与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年瞧着不甚相符。
不过,她那位师兄看着也不像是掌管刑讯的人。
之前李家那番变革,还是对李谓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施元夕轻颔首道:“你想好了就行。”
李谓抬步离开,从书房离开前,见她随手拿了糕点在吃,唇角带了抹浅笑。
春闱一事敲定后,江太妃那方安分了不少。
到年节以前,除了每隔几日传回京中的战场消息外,没再发生什么大事。
年前施元夕得了几日假,施府再三派人来请,最后还用了施雨烟及她父母亲的名义,施元夕便应了下来。
傍晚时分,她处理完公务,乘着府上的马车抵达施府。
刚下马车,就看见她那大伯,竟然主动等在府外,一路领着她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