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魏太后以后,对方却没有跟她多言,而是直接让底下的人递了一个厚厚的信封给她。
施元夕接过了东西,仔细看了下。
信封外边印着火漆,除此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抬头,看向了魏太后。
就见魏太后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随后道:“这是春闱试题。”
不等施元夕反应过来,她直接吩咐道:“你在国子监内,更好行事,哀家要你尽快将这个东西,放到了徐京何身边。”
“他寻常在国子监内用的房间也好,他的马车上,甚至是国子监的议事处都行。”魏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要尽快,听明白了吗?”
她没有给施元夕留有半分余地,甚至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就是个必须要完成的指令。
她表露在了面上的不耐,在提醒着施元夕,一旦她拒绝了,那么该死的人,就会变成她了。
施元夕看了眼手里的东西,轻声道:“是。”
魏太后见她这般识相,脸上的表情终于是好看了几分。
“去吧,今日入宫之事乃是机密,除了哀家身边的人,不会有人知道。”她抬手轻挥了下,姿态格外随意,如同打发了一只不起眼的麻雀一般。
施元夕垂眸,掩住了眸中的情绪,直接出了宫。
回到府中后,天色已黑,她坐在了点着油灯的桌案背后,面前摆着的,就是那一份密封起来的信件。
影三悄无声息地出现,他已经从施元夕这边得知了此事。
刚才离开,就是让人去查探出题者了。
影三看着施元夕的侧脸,低声问道:“主子可要按照魏太后的吩咐去办?”
这个节骨眼上,魏太后给施元夕下了死令,让她去将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塞到了徐京何身侧,能是什么好事?
必然是打算在春闱以前,栽赃陷害徐京何了。
大梁律令规定,主考官在开考以前,是不能率先接触到了试题的。
否则视为违规。
且沾上了这等事,徐京何的官声,也不免会受到了影响。
可比较起来,施元夕此刻才是真正地难做。
摆在了她面前的,全部都是死局。
要么,按照魏太后的吩咐,把东西塞给了徐京何。
事情一旦败露,或者说是揭发出来后,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二则,是她不按照命令行事,那魏太后想要怎么惩治她,或是逼迫她短时间内再做出一把火铳来,都是理所应当的。
三则,也对应了此前孙侍郎的那件事,就是这份试题再次从她的手里边流出,那她也同样是死路一条。
此番入宫,太后只见了施元夕一个人,也只给了她这个东西,一旦再出现泄露之事,都不需要什么流程了,直接就可以治她的死罪。
魏家将她利用得无比彻底,且还拿她对付最为主要的政敌。
这般手段,实在是脏。
“自然是按照太后的吩咐去做了。”施元夕好整以暇地看着手里的信件。
影三微顿,却也觉得这是目前局面下,所能走的最好办法了。
但施元夕接下来的吩咐,就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了。
把事情都交代给了影三,施元夕都没有犹豫,早早地回到了房间中,熄灯睡了。
次日一早。
施元夕抵达了讲堂后,就感觉有一道目光不断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晋升到了甲四级以后,和这边的学子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魏太后刚吩咐了她做事,便有人时时刻刻盯着她了。
施元夕微不可觉地勾了勾唇,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照旧看自己的书。
一直等到了上午授课结束,李谓照常叫她去饭堂吃饭,她却道:“你们先去吧。”
旁边的人来来往往,有一道目光却始终落到了她的身上。
魏家不仅逼迫她行事,还毫不掩饰监视她的事情。
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尽快办成这件事。
所以施元夕毫不犹豫地道:“我正好有些个问题,想要去请教一下徐司业。”
果然,徐司业三个字一说出了口,对方就收回了目光。
施元夕起身,但却什么东西都没拿,直接出了甲四级讲堂,去了甲等院后边的官员议事处。
这个时间点,徐京何并不在这边。
管理议事处的官员见状,就让她先在这边等候片刻。
施元夕应了,此后那个官员也被人给叫走了。
整个办事处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施元夕一个人。
她推开门,进了徐京何的房间内。
只是时间不凑巧,施元夕刚一入内,徐京何就从另外一条小径上,直接绕到了议事处。
他手上沾了些墨汁,是以没有任何停留,径直进了房间中。
刚推开了房间的大门,就看见施元夕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回身看他。
“见过徐司业。”施元夕起身,不疾不徐地道:“学生有一份大礼,想要送给司业。”
第40章还天下读书人一个公平
徐京何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走到了铜盆前站定,清洗着手上的墨汁,淡声道:“你有何事,说罢。”
春闱特殊时期,未经通传进入议事处的,一律视作别有用心。
这等规矩她不是不懂,却还是候在了这边,必然就是有话要说了。
徐京何擦干了手上的水渍,抬眸与她对视。
“今日来得匆忙,连午饭都未曾用过。”施元夕却是笑道:“学生想先向司业讨盏茶喝。”
徐京何微顿,轻声吩咐外边的小厮:“沏一壶金陵刚送来的新茶。”
他视线落在了她清瘦的面庞上,随后又补上了一句:“再送两碟茶点过来。”
“是。”小厮领命退了下去,很快送了一壶热茶和两碟精致的点心进来。
那茶点一碟不过五个,每个都只有婴孩的拳头大,造型清雅。
甜而不腻,入口后满口留香。
施元夕轻挑眉,不愧是财大气粗的江南徐氏,连一道点心都做得如此考究。
她上来就故弄玄虚,然后又吊着人的胃口不说话,反而慢悠悠地吃起了点心。
换了个急性情的人,比如何昱华那样的性子,只怕当场就要和她发作。
可徐京何却稳坐如山,甚至当她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看起了手里的卷宗来了。
临近春闱,他这个主考官正是在忙碌的时候,也顾不得面前的人。
而施元夕这番做派,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在拖延时间。
今日她难得带上了乐书和阿拓两个人,乐书随同她进了国子监,阿拓则是留在了外边。
入国子监以前,她就交代过他们两个人,只要她进了国子监的议事处,就让乐书去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