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愿意给她官位,这个平陵县主之位,也是斟酌再三才最终敲定下来的。
淮康帝时期,也曾用这等封号封赏过功臣的女儿,只是没有特地赐下府邸的先例。
但因为她手里握有的东西实在是过于重要,魏太后思虑之后,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赐给她的宅邸远没有施府的大,位置也不算太好,但也比越州他们所住的地方要好上许多了。
施元夕除了那些个东西外,就只带了乐书、张妈妈和阿拓离开。
早在几年以前,她就已经将阿拓的卖身契还给了他,阿拓如今已是良民,来去是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同意的。
乐书和张妈妈也是一样的,这都是几年前施元夕与谢郁维定亲时,从大夫人处要来的恩赏,如今施府也是左右不得。
至于她的父母亲,严氏从头到尾都不赞同她的做法,她那父亲更是长年累月都见不到人。
施元夕有了封号,无需带着他们二人开府同住。
只在离开之前,给了她母亲一笔银子。
严氏算不得多疼爱她,但确实也算不上苛待。
施元夕无法改变她的性子,也拉不回非要去撞南墙的人,但她清楚严氏在施府里最为难熬的事是什么。
丈夫每月里赚的那点银钱全部都上交给了公中,二房的开支,基本上都是依靠着严氏的嫁妆。
严氏手里边最缺的,就是银子。
魏太后在官位之上尤其吝啬,其他方面倒是格外大方,挥手就给了施元夕黄金千两。
当然,就火铳改制图纸的价值来说,别说是一个爵位一个宅子和一点黄金了,就算是翻上十倍百倍,那也都是值得的。
不过这点金子,确实解决了施元夕许多的问题。
她从中拿了一部分留给严氏,其余的,则是用在了新府邸中。
宫里赐下的是一座三进的宅院,宅子有些时间了,却并不显得破落,不过有些地方也需要修葺后才能居住。
施元夕带出来的人太少,张妈妈便想要去牙行买几个人用。
趁此机会,她将周瑛给的几个人,安排在了其中,通过这等形式,让他们正大光明地到了她的身边。
她搬离施府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施府内人多眼杂,大部分人都不是自己人,不方便她与青云寺那边往来。
搬入县主府内就不一样了。
周瑛给她的人里,有一人身手极佳,是暗探出身,日后往来传递消息都不需要她亲自去。
如此一来,便能减少了许多似之前那般,被徐京何洞悉了她所有动作的事了。
此人身份比较特殊,施元夕便没有在明面上让他进入县主府,仍旧隐匿在了暗处,会更加好办事。
她这边忙得不可开交,朝中却因为火铳改制的事暗流涌动。
徐府内。
大理寺少卿梁皓此番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本该在府中休养着,可听闻了新火铳的事情,还是悄悄来了徐府中,与徐京何商议对策。
他来时,徐京何正在与一人对弈。
对方看到了梁皓,轻笑着起身,对他拱了拱手。
梁皓行动不便,仍是对那人行了一礼。
“诶诶,梁大人这是做什么?可使不得,你是救下无数百姓的大英雄,我一届白衣,如何能够受得你这样的大礼。”何昱华笑嘻嘻地摆手道。
梁皓脸上一红,忙摆手说不是。
何昱华曾是赫赫有名的江南水军副统领,如今只不过是暂时放下了官职,来京中替徐京何办事,可不是什么寻常百姓。
见梁皓坐下,何昱华方才继续道:“……似魏家那样的人,这县主之位,可没那么容易许出去。”
正好这一盘棋也下完了,他索性扔掉了手中的棋子,轻声道:“派出去的人调查到,那日施小姐入宫之后没多久,魏家的人就已经找到了那个猎户。”
“动作这么快,只怕是庙会出事后,就已经着手调查了。”梁皓皱眉道。
何昱华点头:“正是。”
“只是那猎户确实是有几分聪明,离了京城后,没有按照正常的路线走,而是自己租了一辆牛车,走了乡间小路。”
“魏家的人能够找到他,还是因为他那娘子的病确实罕见,这天寒地冻的,他们忙着赶路,他娘子在路上病症就发作了,迫不得已,他才进了城带娘子看病。”
“刚一露面,就被魏家的人拦住了。”何昱华说及此处,微顿了片刻,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徐京何身上:“只是估计连魏家的人都没想到,那把改制的火铳,猎户压根就没有见到过。”
“从头到尾,施元夕都只是让他做了几个零件,他将具体的图样画了下来,东西传回了京城,魏家的人似乎已经对比过了,与施元夕交上来的图纸是一致的。”
甚至猎户画得还更粗糙一些,远没有施元夕给出的精细。
“只是魏家人实在多疑,即便如此也不愿意放那猎户离开,以其妻子的性命,威胁他回到京中,再次为魏家打造同样的零件。”
何昱华说及此处,冷笑不已:“以魏家拿捏人的手段,猎户这位娘子的病,往后是好不了了。”
就算是能治好,魏家也不会轻易让她痊愈,只有她病着,身体坏着,那猎户才能够乖乖听话。
魏家这等手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不过……此番倒是和从前都有所不同。”何昱华眼眸锃亮,发自内心地笑道:“魏家那群蠢材没能看住人,他们只顾着给上头邀功,半夜不知道让谁给点了迷香,全都睡昏死了过去,等再醒来时,猎户和他那娘子都消失了,至今也没能找着人。”
梁皓闻言一愣,随后道:“那猎户会不会已落到了京中其他人的手里。”
何昱华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但有一点很是明确,改制新火铳的人,主要是施元夕,那猎户只是一个替她做事情的,就算是有人抓了他,也是无法掌握改制办法的。”
“一切的根源。”他抬头,看向了徐京何:“全系于施元夕一人身上。”
徐京何闻言不语,倒是旁边的梁皓不由得感慨了句:“这位施家小姐,当真是个奇人。”
“奇人也好,能人也罢,一旦站到了魏家那边,此人都不能留。”何昱华的话说出口后,梁皓也沉默了。
“你的意思呢?”何昱华看向了徐京何。
施元夕确实是难得的奇才,可这等武器落入了魏家的手里,与为虎作伥有什么区别?
魏家贪婪无道,草菅人命,行事已经逐渐疯魔。
留着施元夕,就是让这魏家此后更加肆无忌惮。
却没想到,眼前的人竟是道:“她绝不会站在了魏家那边。”
绝不会?
何昱华皱眉,他哪里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