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玄光自國子監直衝霄漢,繼而化作漫天的淺青色雨水。
廣場上的學子距離國子監較近,雨水紛紛滴落在臉上、身上。
學子們剛得了才氣灌頂,也需要一段時間消化融合。
諸人被這異象吸引,紛紛駐足觀看。李寒崖伸出左手去接,那雨滴落掌即化,化成一縷青煙消散不見。
“這是是有大儒突破了。”旁邊的蘇長河解釋道。
“大儒?”李寒崖知道楚雲白是大儒,但不知是天地異象是誰所引發。
蘇長河雙手負立,在這青色雨幕中擺出一副飄然出塵的樣子,繼續說道,“包括祭酒在內,國子監共有四位大儒。按照本朝太祖皇帝定下的規則,國子監不參與朝堂之爭,隻負責教書育人。”
雨幕打在他一身白衣之上,配合他冷峻出塵的側臉,好像還真讓他裝到了。
附近一些女性儒生紛紛向蘇長河投來打量的目光。
但他絲毫不以為意,望向那插入雲霄的玄光,評論道:
“大儒吳慎修兵法和棋道,大儒陳思元修劍道,大儒王肅修書法。三人都是【正心境】中期,今日不知是誰突破。”
“這大儒突破,竟然這麽大陣仗啊。”李寒崖感歎道。
有種前世玩網遊的時候,全公屏喇叭刷屏的感覺。
“呵呵,這位兄台,一看就是外鄉學子吧。”另一個面生的學子湊到近前,故意拉長了音調。
“嗯?”
不等李寒崖接話,他臉上露出回憶之色,自顧自又說道,“在下是土生土長的天啟人,七八年前,楚祭酒在國子監連續突破君子境、正心境、立命境,導致天啟城數月內異象頻發,那可真是名動天下啊。”
李寒崖無語,原來這小子是來秀優越的。
待那人走開,蘇長河又解釋道,自君子境開始,每次突破都會天降異象,每個大境界還對應前中後三個小境界,因此他說的不是三次,而是好多次。
“嘶,恐怖如斯。”李寒崖倒抽一口涼氣。
李寒崖忽地想起,儒道前三境是自見、修身、君子,按照蘇長河所言,緊接著便是正心和立命兩境。
“這個世界的修行體系,好像有點簡單啊。”
算上自見,攏共就五個境界?
他默默回憶著自己前世看過的網文,怎麽都得胎息、練氣、築基、紫府、金丹、元嬰等七**十個大境界。
如果作者喪心病狂地想要水字數,那麽劃分二十多個境界也是有可能的。
於是,他看向蘇長河,禁不住露出一個“就這?”的表情。
“咱們如今得授才氣,已經步入修身境,下面就是君子,正心,立命?”
蘇長河點頭,大抵也領會了他的意思,笑道,“雖然看起來層級不多,但想要頓悟突破可不是簡單的,並且每一個大境界的壓製都是絕對的。”
蘇長河的意思很明白,雖然境界少,但不同境界間的鴻溝巨大,越級戰鬥基本不可能。
“而且,”蘇長河補充道,“立命境上還有亞聖境,亞聖境上還有聖人境,只不過當代還沒人能達到亞聖境,聖人境更是只有聖人自己達到了。“
李寒崖忽地想到,聖人曾說過,生也有崖而學海無涯。
他腦海中閃過一絲明悟,問道,“聖人之上呢,還有境界嗎?”
蘇長河被他這問題問得微微一愣,脖頸稍稍抬起,望向早已被雨幕染成青色的悠遠天空。
“聖人確實說過,聖人境並不是終點。但聖人境之上是什麽,並無人知曉,也無人能達到。”
李寒崖默默點頭,心忖道,差點忘了,這是一個大道衰微的世界,許多傳承已然斷絕。比如自己在仙錄中收錄的三聖像。
“或許可以找個合適的機會問問長河,知不知道那三聖的始末...”
兩人正說著,國子監上方一道青光閃過,楚雲白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
“剛才,陳大儒突破了。”她簡單解釋道。
“嘶..”
“喔...”
人群中即刻響起交疊的低語聲。
李寒崖忽地產生一種,明明是在舉辦新生入學典禮,但教務處主任收到清北錄取通知書的感覺。
“恭喜陳大儒!”
諸人漸次從震驚中回過味兒來,紛紛向國子監方向作了一揖。
國子監後,知致園。
諸事禮畢,諸人各自回到休息區。
李寒崖這才知道,這地方不叫宿舍,叫知致園。
“嗯...”
蘇長河正坐在床頭,露出難得的鄭重神色,對著一本古籍低頭沉思。
李寒崖坐到桌前,研了墨汁,先向家中去了信。
隨即拿出展眉贈予的千裡傳音玉。
他雙目微閉,氣沉丹田,將識海與文海連接。
眼前陷入短暫的黑暗,遂浮現出一片湛清色的海洋,浩瀚無際。
天空中一道青光流淌而下,如月非月,灑滿海洋中起伏如山丘的嶙峋波濤。
仔細去看,組成這海洋的卻並非海水,而是數不清的文字、詞章、斷句、殘篇。
它們通體呈出天青之色,彼此勾連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方能化作這廣闊無垠的幽深文海。
李寒崖隻覺一股冰涼情景之意在識海中流淌無阻,心頭忽地一明,眼前浮現出一道純淨的黑色天幕。
他以神念拂過天幕,在上面留下淡淡的青色擦痕。
“這玩意就是這時代的電子通訊設備啊?”
他一邊想著,一邊在天幕中留下詞句:
“展眉:我已通過考驗,授了才氣,步入修身境了。”
神念一動,那青光仿佛被一隻無形之手擦過,破碎成一道天光,徑直飛向文海深處。
李寒崖不知這傳訊設備效率如何,決定稍稍等待一會兒。
頃刻之後,面前浮現出一行娟秀的青色文字。
“恭喜。我近日內將到欽天監辦事。展眉。”
“你知道道門的修行體系嗎。”
“知道。胎息,練氣,築基,陽神,金丹,道胎。”
李寒崖望著展眉發來的文字,陷入了沉思之中。
練氣對修身,築基對君子,陽神對正心,金丹對立命,道胎對亞聖?
那道門是不是也應有更高的境界?
他決定試探性問一問,遂以神念寫道,“道胎之上,還有境界嗎。”
展眉沉默了幾息,正當李寒崖以為她下線了的時候。
眼前再次浮現文字。
“道胎之上,便是真君、道君。“
李寒崖心中頓時一震。
比如,那端坐在真武道觀中的真武道君?
“難不成是祂看了我一眼...”
儒門聖人壽元與常人無異,這道門真君莫非能夠成神入聖?
他,不,應該是祂,還是個活人嗎?亦或只是尊神像而已?
這時。
手中的傳音玉又微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
“沒別的事,我先去辦事了。展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