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寒崖微微一怔,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自心頭湧起,腦海中憑空出現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好像突然不喜歡女人了。楚祭酒的大熊貓也不溫暖了。
他心頭一驚,瞳孔猛然收縮,脫口而出:“言出法隨?”
楚雲白冷哼一聲,聲音清冽凜然:“我在此地立下規則,此處禁止以法馭下。”
李寒崖腦海中的念頭倏忽崩散。
劉瑾撓了撓頭,哈哈大笑道:“跟孩子開個玩笑。”
楚雲白杏眼含怒,狠狠剜他一眼,吐出一個字:“滾。”
劉瑾眸光一凝,身子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抱成一團,順著山澗向上滾動,頃刻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隻留幾聲痛呼在風中回蕩。
李寒崖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暗奇:“這劉大儒的身子柔韌性竟如此之強?”
送走了劉瑾,三人再無阻隔,順利來到了山澗盡頭。
李寒崖腦海中思緒翻湧,“這青蓮書院雖然也是儒道,但神通似乎跟國子監有很大區別啊。”
劉瑾剛才施展的神通就好像是:
李寒崖:“我不想。”劉瑾:“不,你想。”
國子監的大儒是利用規則之力暫時改變環境,而這青蓮書院的大儒卻能直接改寫人的內心!
如果這些大儒穿越到現代,豈不是無敵?
李寒崖:“我不想996。”
老板:“不,你想。996是福報。”
李寒崖:“好嘞。請讓我加班吧老板。”
“到了。”楚雲白的聲音將李寒崖的思緒喚回。
李寒崖定睛去看,眼前地勢突變,幽谷環抱,姹紫嫣紅,古木參天,一座書院坐落其間。
這書院白牆黑瓦,兩進大院,陳設頗為簡陋。書院一側傍著一汪小池塘,池塘裡荷花盛開,荷葉間的小魚穿梭遊動,為書院增添了幾分生機。
微風拂面,楚雲白眼神飄遠,淡淡說道:“這裡是寒山別院,屬青蓮書院管轄。”
三人正看著,一道人影落在面前,拱手道:“楚祭酒,好久不見。”
楚雲白頷首回禮,直說來意:“方先生,我為你帶來了一位學生。”
李寒崖感到自己衣袖一緊,顯然是七七不自覺扯了他一下。
他又看向面前這儒生,見他面容清朗儒雅,白皙無須,鬢角微霜,穿粗布儒袍,面帶微笑,目光正落在七七身上。
七七畏縮地向後退了兩步。
那書生溫聲道:“別怕。”
言畢,他拍了拍手,朗聲道:“大家都出來罷。”
大門應聲打開,一陣喧嘩聲裡,一張張小臉出現在面前。
他們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三位來客,似是發現了熟人,目光閃爍間,臉上都綻出效益。
楚雲白盈盈走上前去,目光掃過每名孩子的臉龐。
孩子們早撲了上來,圍著她又叫又跳,口中不住含著“楚姐姐”,又拉她衣擺。
書生退到一旁,隻笑著旁觀。
楚雲白臉上浮現笑意,“別扯,衣服扯壞了。”
她抱起年紀最小的一名孩子,問道,“有沒有好好讀書?”
聽楚雲白問起,孩子撥浪鼓似地點頭。其他孩子見狀,頓時七嘴八舌說自己學了,紛紛吵著要抱。
楚雲白在每個人頭頂摸了幾把,道:“有空了倒要好好考校你們一下。”
孩子們聽要考校,頓時一哄而散,隻留書生留在原地。
楚雲白的目光落在七七身上,溫聲道:“這裡都是你的同齡人,從此以後,你便跟著方先生學習罷。”
另一邊。青蓮書院,正業堂。
“啪、啪、啪。”
微風穿竹林,竹影婆娑,策策作響。
中廳,茶水微涼,兩名著儒衫的大儒對弈正酣。
兩人落子如飛,你追我趕,彼此截斷對方的棋路。
不像在下棋,反倒像在以棋子角力。
“噗嗤。”
大儒劉瑾撞破房門,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徑直“滾”了進來,伴隨幾聲清脆的破裂聲,牆角花瓶應聲倒下。
“嗯?”兩名大儒手懸在半空,一齊投來疑惑的目光。
左首大儒長臉髭須,面色一肅,問道:“劉瑾,你不是作詩去了嗎?”
右首的大儒方面闊口,八字胡,眯著眼笑道,“呦,你這又是哪門子詩意加身啊?”
劉瑾從地上緩緩站起身,撣去身上的灰塵,面帶得意之色:“謝舫、王舟,我得了一個絕世好詩。”
“就你?”
“才三天,你就拉出來了?”
兩個面帶懷疑,頗為不信。
劉瑾嘴角上揚,背著手,踱步至棋盤前,沉聲吟誦:“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複照青苔上。”
謝舫和王舟臉上的神情漸漸凝固。
片刻之間,兩人的臉上才漸漸恢復生機,一齊站起身來。
“這詩是你寫的?”謝舫問,一臉的不可思議。
王舟冷笑道:“呵呵,這詩若是你寫的,三歲小孩都不信。”
劉瑾哼了一聲,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你們倆這是什麽棋?”
“五子棋。”長臉的謝舫說。
“國子監傳過來的最新下法,據說是一個學生發明的。”方臉的王舟補充道。
“嗯?巧了,我這詩,也是得自國子監一名新入學的學子。”黑臉的劉瑾道。
“叫什麽?”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劉瑾回答:“李寒崖。”
“嗯?!”劉瑾和王舟臉上的表情再次凝固。
“此子未來可期!”
“你怎麽不把他帶到書院來?”
劉瑾臉色一沉, 言簡意賅,“楚雲白在旁邊。”
兩位大儒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閉上了嘴。
打不過嘛。不丟人。
片刻後,謝舫又拍了拍手,怒道,“不能力敵,可以智取啊。”
“軍師有何良策啊?”王舟雙眸放光,在一旁拱火。
三人圍坐在一起,開始密謀。
這時。
一個清麗的身影走進屋內,向三位大儒施了一禮,笑道:“剛才三位大儒的話,我都聽見了。若我出馬,定能讓他心甘情願加入青蓮書院。”
三位大儒一齊轉過身,見一名嬌俏美人著青玉高腰開叉儒袍,有一張狐媚妖嬈的瓜子臉,肌膚雪白如脂,眸如點漆,紅唇鮮豔,鼻子俊挺,竟找不出一點瑕疵。
但三位大儒此時看不到她的臉,因為被她雄壯的胸口擋住了。
“妙玉啊,你來了?”謝舫招呼道,“有何妙計?”
嬌俏美人眼波流轉,盈盈一笑,嬌滴滴道:“弟子剛才卜了一卦,這李寒崖的命星有【桃花星】,必然是好色之徒。”
她從腰間取下一塊碎裂的龜殼,擺在桌案上,瞬間吸引了三位大儒的目光。
只見那龜殼上橫生七道裂紋,中間整體下陷,仿佛被剜去了一個洞。
“這卦象在說,李寒崖合遭七情七苦之劫,必定是我裙下之臣。”妙玉信心滿滿,挺著胸脯說道。
“嗯...這卦我解解...嗯...七進七出?”王舟撓了撓頭,頗為不解。
“那是什麽意思?”三位大儒面面相覷,都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