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停歇,天空中的烏雲被穿透的光線撕裂,露出金色的縫隙。陽光如同天界的瀑布,從那些縫隙中傾瀉而下,在大地上投下了一道道燦爛奪目的光柱。
孟千羽雙臂環抱於胸,傲然挺立在船頭,他的心情如同波濤洶湧的大海,思緒則如同海面上飛翔的海鷗,自由翱翔。
他口中喃喃自語:“太史公...”心中暗想,那關於雷州傾覆的預言,以及那位太古王者的再次現世,似乎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感在他心頭蔓延,但與此同時,一絲澎湃和豪情也如暴風雨一般,在胸中悄然醞釀。
他目光明亮如矩火,凝視著遙遠的地平線。
在那片遼闊無垠、湛藍如寶石的海面上,一個黑點緩緩地從海平面的盡頭浮現,隨著波浪的起伏,逐漸向著船隻的方向飄來。
“那是...”孟千羽眉頭微皺,露出一絲警覺,向船員下達命令。
他揮手示意,沉聲道:“靠上去。”
隨著孟千羽的命令,兩艘船在波濤中悄無聲息地相互靠近。
兩艘船接近到足以看清對方甲板上的活動時,孟千羽登上船頭,舉目而望。
這艘船掛著雷州航政署的旗幟,風帆在海風中獵獵作響,甲板打掃的一絲不苟,幾名穿著官服的吏員正站在船頭竊竊低語。
他黑色的眸子忽地銳利起來,宛如鷹隼,凜冽地掃過那艘船的甲板。
那些吏員似乎感受到了孟千羽的目光,他們只是抬頭匆匆一瞥,便仿佛被狂風壓彎的竹竿,紛紛低下了頭。
孟千羽的目光微閃,亮出腰牌,聲音如雷霆般炸響:
“本官乃淵海司衛孟千羽,命令你們立即停船接受查驗!”
航政署是大贏專門負責海運的機構,而淵海司衛則是雷州都護府的屬官,七品,負責巡海緝盜,自然可以查驗來往貨船。
伴著話音,那艘船緩緩減速,片刻後便泊住不動。
孟千羽眯了眯眼,腳下用力,矯健身軀如蒼鷹騰空,穩穩落在那船的甲板上。
一位身著深藍色官服、衣上繡有海浪圖案的官員,腳踏一雙擦得鋥亮的黑色長靴,從船艙中快步走出。
他來到孟千羽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臉上堆著諂媚笑容:“不知大人叫停敝船,所為何事?”
孟千羽修得是道門神通,他聚氣凝神,目光如電,雙瞳中透出深邃藍光,冷冽地將面前的官員全身打量了一遍。
只見那官員身形瘦削,面色灰敗,牙齦處還沾著些血絲,卻是海上討生活的無疑。
“你們這船,運的什麽。”孟千羽問。
“回稟大人,船上裝載的全是木材,正欲運往越州...”那人也不打艮,流暢答了。
雷州多古木,木材本就是出口大貨,但孟千羽仍不罷休,他微微側頭,命令道:“帶我下看看。”
他一邊大步前行,一邊迅速向跟隨的水手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嚴密守護船頭。
水手紛紛矯躍上船,手按刀柄,目光警惕,將其余吏員控制在原地。
“妄動者...”孟千羽冷冷地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隨後點了兩名胎息境巔峰的精悍水手,跟著官員進入船艙。
船艙內部略顯狹窄,木箱層層疊疊地堆放著,散發出一股潮濕的木香。
孟千羽在木箱前躊躇片刻,目光在眾多箱子間遊移,一時間難以決定該從哪個箱子開始檢查。
他乾脆面色一沉,用手肘戳了下身旁一名水手,道:“你,去打開一個箱子查看。”
那名水手領命,走到一個木箱旁,手腕一抖,刀柄輕輕一擊,鐵鎖應聲斷落。
隨著箱子打開,一箱色澤深沉的褐色木材呈現在眾人眼前。
孟千羽的目光在木材間流轉,心中一沉,喃喃自語道:“建木...”
“建木乃珍稀之物,你們運這麽多建木幹什麽?”
建木,乃上古時代遺留下的珍稀樹種,唯雷州之地有生長。其木質雖不適宜建造房屋,卻因其內含的靈力,成為製作符紙的上佳之選。
但建木劈碎後與普通橡木外表趨同,不是專業人士,一般亦難以分辨。
“回大人,此乃上級之命,小人不敢過問...”那官員躬身哈腰,聲音中透著一絲不安。
孟千羽冷哼一聲,指尖輕輕滑過建木那粗糙的紋理。他抽了抽鼻子,聲音低沉而危險:“你的偽裝近乎完美,可惜百密一疏...”
“你身上的海腥味過於清淡,積年的海員不該如此。”
他原本只是心中存疑,試探性地出言一詐,然而那官員的雙目突然泛出紅光,身軀在一瞬間急劇膨脹,當著眾人的面,化作一隻渾身漆黑、毛發濃密的人立巨獸。
下一息,孟千羽的斬浪刀已如閃電般出鞘,刀身化作一道刺目的青光,氣勢如狂瀾般洶湧,直劈而下。
晨光初照,如細紗般灑滿整個國子監。
趙子逸身著整潔的儒衫,一如既往地來到前院,開始一絲不苟地打掃衛生。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破了院中的寧靜。
“誰啊。”趙子逸帶著一絲疑惑,走向大門,緩緩推開。
門外,一位身材魁梧的和尚身著潔白的僧袍,巍然佇立,
“大師,化緣?”趙子逸開口試探。
“施主,勞煩了。”和尚雙手合十,聲音低沉而平和:“貧僧特來尋訪一位故人。”
“敢問大師尋訪何人?”
“貧僧尋找的,乃是李寒崖。”
趙子逸聞言,心中不禁一驚,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大師,您也找李寒崖?”趙子逸的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驚訝。
“怎麽?”和尚睜大眸子,頗為不解。
“沒什麽,最近找他的人有點多。”趙子逸道。
不久之後。
國子監兩條街外的早點攤子。
李寒崖與真禪和尚對面而坐,兩人手中各持一碗熱氣騰騰、蔥花點綴的面條。
“那丫頭可安置好了?”真禪一邊嗦著面條,一邊問道。
“嗯。”李寒崖輕輕點頭,隨即將青蓮書院的事情簡要講了一遍。
當然,省略了自己做詩裝逼的細節。
“那位楚施主真是有大功德的人。”真禪和尚感慨地說。
李寒崖心中暗想,我們楚校長確實大...不,非同凡響。
他的目光轉向真禪和尚,問道:“大師,那件事情可有新的進展?”
真禪和尚輕輕放下筷子,稍作沉吟,低聲愈發低沉,“貧僧近日尋訪到了一位頗具盛名的相師,不過此事……”
“怎麽?”李寒崖有些急切,心忖這和尚怎麽開始賣關子了。
真禪和尚面露難色,撓頭道:“此事有些難言之隱。”
李寒崖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追問道:“那位相師在何處擺攤?”
真禪和尚深深地看了李寒崖一眼,緩緩吐出三個字:“倚夢樓。”
李寒崖聞言,義正言辭,一拍桌子:“正經人會在擺攤青樓算命...?想必也不是個正經的。”
真禪和尚默默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那位相師,是一位清倌人。”
所謂清倌人,便是賣藝不賣身的青樓女子。
這個世界的清倌人這麽卷嗎,都開始發展算命業務了...李寒崖默默腹誹。
他仰頭灌了一口面湯,正色道:“大師不必擔心,帶我去會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