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駿馬唏律律人立而起,爾後前腿又重重落下,停在了南府的偏門前,垂首打著響鼻。
一名小廝翻身下馬,衝到偏門前,抓起門上的金漆獸面錫環,急促地敲了兩聲。
南府正屋,偏廳內。
江老正坐在一張木椅上,盯著手裡的一張信箋,眉頭緊蹙。
“國公病了幾日了?”
“前些日子從軍營裡回府,酉時左右便病倒了。城裡那些個名醫盡數都請到了府上,病情卻是一天比一天重,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
“這幾日病情更重了,每天清醒的時間半柱香都不到了。”
“今兒個過了晌午又醒了過來,要了紙筆,寫了這信箋讓帶給璘公子,專門囑咐要璘公子回府主事。”那小廝低著頭怯聲道。
“這兩天啥日子啊,怎生恁多事端!”
江老突然盯著小廝狐疑道:
“國公病重的事這幾日為何一點消息都未傳來?!”
“這。。。”
小廝聞言有些猶豫,抬頭看見江老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忙解釋道:
“前幾日夫人曾吩咐府裡,不得往外透漏國公病重的消息,誰要走了風聲,便叫直接打死。”
“你先在此處候著,我去給公子稟報一聲。”
江老聞言不再追問,起身往後院走去,忽然又回頭衝那小廝問道:
“昨夜王府裡可有異常?”
“昨夜太平長安!”
江老拿著信箋,出了偏廳,正往水光院趕去,半路上瞅見迎面走來的牧璘,忙出聲喊道:
“公子,王府那邊來人了!”
牧璘快步上前,接過江老手中信箋,一目十行。
“伯父病了多久了?”牧璘劍眉一蹙,神色凝重。
“半月有余,另外。。。”江老隨即又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這信箋上的筆跡確是伯父的無疑,只是這墨痕不似今日新痕。”
牧璘隨手收起信箋,望著偏廳方向,若有所思:
“昨晚我若是出了事,這信箋今日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公子既有主意,須得早做決定。”
“伯父即已病重,我總得趕去見他一面,況且琮弟年幼,尚不諳事,於情於理我都得去一趟王府!”
南府門外,一輛馬車早已等候多時,旁邊站著一名小廝,挽著馬轡。
牧璘踏上馬車,忽的又停住身形,轉身對江老說道:“月兒的事,還得勞煩江老操心了。”
自從將月兒帶回府後,喂了各種靈丹妙藥,兩人又不停地為其渡氣療傷,卻還是昏迷不醒。
江老斷言月兒這是由於過度消耗內力,傷了心脈,以至於沉睡不醒,只怕凶多吉少。
眼見無計可施,江老忽然想起早年曾聽琴絕龍穎提起過,她曾遇見過類似的情況,或許她的師門,終南山下的古墓派有辦法,不過也不敢報太大希望。
“唉,我自帶著月兒去那終南山下,不管救不救得成,總得試試。”
“一來一回估計得個把月,公子且放心去吧,事後老夫自會來尋公子。”江老想了想說道。
牧璘又囑咐道:“記得以我的口吻修書一封,將國公的事快馬送往京師瓚弟手中,他見後自有分寸。”
說完不再猶豫,掀起簾子鑽入車廂。
“駕!”
小廝坐在車前,揮動韁繩,馬車沿著官道往北面太和城方向疾馳而去。
蒼山下,坐落著一座城池。
巍峨的城牆蜿蜒盤踞,兩側箭樓高聳入雲,正是天南首府,太和城。
城洞內,寬敞的青石路板上,往來的行人商販,絡繹不絕。
幾名身穿製服的城門守衛,正在維持秩序,時不時對過往行人盤問檢查。
城門外的官道旁,站著一少婦,略施粉黛,肌膚勝雪,時不時望向遠處的官道。
少婦的發髻上斜插著一枝梅花簪子,身上穿著一襲青羅裙,罩著一件翠水薄煙紗,身材凹凸有致。
一顰一動之間,更加嫵媚動人,引得一眾登徒浪子駐足回首,評頭論足。
少婦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神情淡然,倒是苦了城門守衛,那少婦他們自然惹不起,隻得時不時衝人群吆喝幾句,驅散駐足擋道的路人。
未過稍許,少婦雙眸一亮,巧笑倩然,踮起腳衝前方揮了揮手。
“籲!”
一輛馬車停到了少婦面前。
“公子!”
牧璘聽見馬車外一道熟悉的聲音,忍不住掀開車簾,探頭向外看去。
“玉姨!”
那少婦正是牧王府八絕之一,顏絕玉么奴。
玉么奴徑直掀開門簾鑽了進來,白了牧璘一眼,嬌嗔道:
“公子,都說了多少遍了,能不能別叫玉姨了,奴家有那麽老嘛!”
“虧得奴家聽說你要回王府,專門跑來在這城門口候著,站了老半天。”
說完以袖掩面,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好好好,玉姐,是我的不是。你有容乃大,別和我一般見識。”
牧璘見狀一陣頭大。
“嘻嘻嘻,這才是奴家的好公子嘛!”
玉么奴話還未說完, 早已閃到一側,雙臂挽著牧璘胳膊,緊貼著牧璘坐下。
這車內空間本就狹小,玉么奴又有意無意地貼著牧璘,牧璘直感覺一陣清香撲鼻而來,胳膊上傳來一陣溫香軟玉之感。
牧璘本想將胳膊抽出,掙扎了幾下,玉么奴便故意抱得更緊。
每次見面,玉么奴總要想法捉弄他一下,牧璘已見怪不怪,索性不再掙脫,由她去了。
玉么奴看著牧璘囧態,掩嘴一笑,好似得逞一般,松開雙臂,端坐一旁,忍不住好奇道:
“月兒那丫頭呢,那個小跟屁蟲這次居然沒纏著公子!”
每次玉么奴故意挑逗公子,月兒都會氣鼓鼓地瞪著她,玉么奴便總要趁機取笑月兒一番。
玉么奴察覺牧璘神色變冷,便知趣地不再追問,轉而給牧璘講起了牧王府這些年的情況。
進了太和城,沒走多久,便到了牧王府。
牧璘自從在水光院裡閉關,便足不出戶,加上這幾年又在守孝,已是數年未曾回過王府。
不過王府內布局卻沒太大變化,因此進入府內後,未等下人指引,便徑直朝後院主屋走去。
方才在馬車內,牧璘還是將昨晚鏡湖遇刺一事說了出來。
此時玉么奴正低頭想著心事,跟在牧璘身後亦步亦趨。
“啊!”
玉么奴嬌呼一聲,一時間未能穩住身形,整個人傾向前去,重重地撞上了牧璘後背。
玉么奴忙抬頭看去,竟是不知不覺中已走到了主屋門前。
牧璘竟被兩名護衛攔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