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寄奴 第三十五章 丹徒血战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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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旦杀出城外，守城的人就会马上紧闭城门，不论我们是生是死都不会再把城门打开。背城一战，而没有归路。士有必死之心，人无反顾之忧，如何会不奋勇杀敌？

城上预备好的弓弩一阵强射，逼得贼兵退离了城门。等城门一抬起来，我便争先冲了出去，率先砍断了竖在城门口的一个云梯

方才由江上刮来的一阵风似乎一瞬间凝固在空中。我挥手拨开面前凝重的空气向前迈着步子。我的步子非常沉重，沉重得连我自己也拖之不动。然而我的内心却异常轻快，一颗心似乎飞到九霄云外。在云层之上，我畅快地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当我提着血淋淋的却月刀立在丹徒城门前时，城门开处涌出来无数的士兵与百姓。他们已经得意得忘了城外是尸横遍野的战场，忘了护城河外是不依军令不得涉足的军事禁地。

在我的身后，是百余名同我一样遍身血污的战士。

在这些战士身后，是向江上溃逃的孙恩军队。

战斗的过程，我已经无法忆清了。只记得我领着勇士们冲过护城河后，在与敌人的拚杀中迅速恢复了雁行阵的阵形。

在敌人尚未来得及惊愕时，我们就如雁一般冲了过去。

我的思维彼时已然停止。只记得自己不停地移动着脚步、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却月刀。那一刻，恍然又似回到了那日的吴郡城外。也是同样在城外，也是同样被敌人所围，也是同样挥舞着长刀。所不同的，只是我身后有一群与我一样舞着长枪、长戟的士兵。这些士兵中间，还有一群箭无虚发的弓箭手。

我们向着人最密集的中军冲过去。所过之处，只留下一条血路。

敌军疯狂，我军更疯狂！我们快速插过前阵、中阵，直取后阵的中军。每个弓兵背上的三筒矢箭很快射光。他们抽出腰刀、匕首，加入了肉搏。贼兵们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嗜杀、如此血腥的敌人。数百个血人呐喊着蜂拥杀来，怎不令人胆气顿失？

中军尽管是孙恩的精锐，但也是我军攻击的首要目标。中军一溃，其它各军也都随之溃败了。以胜兵敌溃兵，杀敌就如切菜一般容易。手握兵器的贼兵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手里的兵器还可以用来自卫，只顾着大叫而逃或引颈受戮。

丹徒城外几乎成了贼兵的屠宰之地。除了抢上船退回江心的以外，全数敌人，包括蒜山上未及时逃走的全部被杀死、挤死、踩死。

战斗之初，消耗体力的多半是搏杀；而到了战斗之末，消耗体力的多半是追逐。

我们每一个心中，都有着至高无上的神圣使命：即便是吐血而亡，也要将每一个敌人逐出我们的家园！

当我拖着疲惫的步伐向着丹徒城走去时，甚至有种异样的感觉：倒像是蹒跚的我们打了败仗似的。我们的步伐似衰败的秋叶、而我们的神情却是灿烂的春日。

我的却月刀不知道被谁夺去了，我已经无所谓了；

我的身体也不知道被谁夺去了，我已经身不由已了。

我和和幸存的勇士们被疯狂的人群一次又一次地抛向空中。我们忍着身体的伤痛，原谅了抛起我们的那些人的无知，心中既激越，也平静。莫如这样死去，也是甘心的。

终于在孟怀玉的几个亲兵的喝止下，人群才明白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轻重不同的伤，停止了他们疯狂的抛接举动。

他们欢呼着，以人为轿，将我们抬进了城中。

城中迎接我们的，是漫天飘扬的旗帜和漫天飞舞的花瓣，还有各种颜色的布片与纸片。

在城外感受不到的风，却转入了城内。我仰面朝天，看到许多花花绿绿的东西在城市上空欢快地飞着。

街上挤满了人，水泄不通，我们的“人轿”根本就挤不过去。于是人们高举双手，依照亲兵号令，一齐将我们这些人接力似的传送进了县府里。在那里，早就有军医等候多时了。

不多时，李旭等几个在城头上候着的军医也被人群用同样的方式传送进了县府来。

因为我是头雁，伤口都在身体的前面。胸口被拉了几刀，手臂被刺了一枪。所幸都无大碍。有几个虽然伤势较重，不过也暂无生命危险。只有一个伤兵在人群抛接过程中伤了两根肋骨。

近一个时辰之后，街上的人群才慢慢散去。孟怀玉等人这才能从城头挤回县府来。

他告诉我：“此番歼敌竟有万人之多！实为大捷！”

“万人！”听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确实。如此算来，每一个人杀了近三、四十人。还不算受伤逃掉的。”

不论歼敌数目如何，我所清楚的是：这一战之胜利，实在是源自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者，敌方士气未盈，而我方士气正盛。

地利者，敌据存地，我据死城。敢死队出城即将城门关死，以使死士各个都能以一挡百。

人和者，我方为胜将，敌方为败将。两将统兵，士气强弱立见。

其实，有很多贼兵是因为队伍乱了慌不择路而踩踏致死的，就像在句章的最后一战一样。孙武子之“不战而屈人之兵”，在我则演变为“略战而屈人之兵”了。

还未入夜，就有几份请贴呈了上来。这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过来下的贴，要请敢死队和守军中的主要将领赴宴。

这些人都是家乡的豪族。即便不是有心去结交，但也不能得罪。不过，此时远不是庆功之时。我只好托辞身体不便，将一个个都好言回绝掉。

京口的郡守还特地派了一位府吏带了几位京口的名医来探望伤情。其中有一位还是熟人。

那位年约七十的大夫一见我，倒头便拜。慌得我也一头拜下去。他不顾旁人在场，一定要我解衣把旁人诊治过的伤口再次察看一番。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表情不禁变得大为惊异。

（ps：**前的热身。且看寄奴如何彻底击败孙恩。敬请放入书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