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主仆關系非成一般,雲遮星根本不是等閑之輩。
自己流落至此,要完成東王的宏願,眼前這個帶刀侍禦不可或缺,於是道:“看來,雲侍禦是個性情中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鄙人是洪州府江州郡艾縣人氏,平時——”
雲遮星驚心不已,禁不住打斷他的話頭,問道:“真的嗎?你真的是來自大清?那麽,你們那裡現在是哪朝哪代?皇帝是誰?”
高寶答道:“現在,大清國滅亡,剛剛建立了民國,沒有了皇帝,已經實行三民主義了。我平時以教書為業,受東王弟子黃蓮的差遣,前來貴國收集流落的鄉民。希望雲侍禦做個引薦,能夠拜見皇帝陛下,查清一下散布在佗羅國的同鄉,早日帶領他們回去與親人團聚。”
雲遮星道:“你口口聲聲說是受東王的差遣,是否有東王給的節杖,亦或是通關的官文?”高寶道:“有。”說著,從胸前摸出一個錦囊,遞給她道:“這是‘鐵券丹書’,請過目。”
雲遮星拆開錦囊,打開“鐵券丹書”,翻開第一頁,寫道:“茫茫大地,朗朗乾坤。東王殿自建以來,凡五百年矣。自來香火茂盛,信客如雲。一娘仙士庇佑南皋大地物華天寶,天下太清。然自毀道以來,路基墊高,水塞道淤,洪流不淌。又有,鐵尺走失,孽龍橫行,危害鄉裡。每逢**來臨,天崩地坼,洪水映天;屍殍遍野,生靈塗炭。或流落佗羅國者,總計百余人,彼等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今遣高寶,志士仁人。使陀羅,籍難民,招遊卒。使歸故裡,落葉歸根。切不可節外生事,橫生殺戮。此旨,南皋一娘仙士。”
雲遮星道:“有一娘神旨就好辦了,待辦完了要緊之事,一定為你引薦聖上,再做定奪。”高寶道:“要緊之事?什麽是要緊之事?”
雲遮星悠然道:“幫依依找個郎君。”高寶一怔,道:“金枝還要下鄉找郎君!此話怎講?”雲遮星道:“本來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誰不想攀龍附貴,哎!可惜依依卻……”
雲遮星欲言又止,高寶道:“如不見外,雲姨但說無妨,或許鄙人有些拙見,興許能為二位出點微薄之力,以報答二位的救命之恩。”雲遮星歎道:“哎!打從玉滿堂手裡救下你之後,我就沒有打算瞞你了。”
高寶端來一杯涼茶,送到雲遮星手中,聽她娓娓道來:“二十年前,天祥元年,也就是當今天龍皇帝即位的第二年,不知從哪個國度流來了一個活木,是個女的,地方郡守收繳起來,把她獻給了聖上。為了培養活木的奇功異術,按照慣例,都要和巨禽猛獸生活,與它們搏鬥,一個月之後,幸存下來的,將被送往邊遠之地,戍守邊境……”
聽到這裡,高寶一震,自己一路上受到追趕,拍賣,轉讓,都是為了獻給皇上!到了皇帝手裡,再和猛獸囚禁在一起,生存下來的送上戰場;死了的,屍骸無存。要不是依依的搭救,自己現在恐怕也不知將要流落到了何方。
出於對女活木的好奇心,他插嘴道:“那女的長的怎樣?”雲遮星答道:“三大五粗,像個妖怪!”
高寶笑了,心想:雲遮星口裡的“妖怪”一定是個亭亭玉立,嫋娜多姿的美人。所謂的“五大三粗‘’,只是比她高罷了。
雲遮星接著道:“嘿,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在想些什麽?你是猜這個女人一定也是‘雙手鮮嫩似池中蓮藕,雙腿高挑像山間竹筍’的美人。”高寶暗自吃驚,心想:“這個女人真是不簡單,我的心事也瞞不過她。”
她接著道:“是的,她長的就是你想的那樣,簡直和依依是一個模子出來的……聖上把她關在蛇籠裡——那是隻巨大無比的蝰蛇。”
高寶隻覺涼風“嗖嗖”,身上一陣冰一陣涼。他從小被蛇咬傷腳趾,至今談蛇色變。他身子一縮,雲遮星根本沒有注意到,續道:“一個月以後……”高寶身子一抖,道:“死了?”
雲遮星啜了一口茶,輕描淡寫道:“沒死, 活的好好的。”高寶精神一振,道:“怎麽回事?”雲遮星道:“原來這個女活木是來自天山托木峰……”她盯著高寶,問道:“有這個山嗎?”高寶道:“天山!有;可是,托木峰,3000多米,千年積雪。”
雲遮星道:“這就對了,這位活木累年生長在雪峰上,練就了一身寒冰功。她血液如雪,骨髓似冰,關節像石。發功時,運動全身任脈神經,七**暗門穴,打通冰冷的關節,頓時寒冷刺骨,透徹心肺。當時巨蝰餓了十多天,見了活木,迫不及待向她猛撲。
高寶聽得有些寒氣逼人,雲遮星續道:“這時,女活木運用心氣把體內劇寒逼出,整個蛇籠頓時寒氣逼人,凝霜降雪,雖然正是酷暑時節,蛇籠卻是寒冷的隆冬。巨蝰以為冬季到了,在活木身邊冬眠蟄伏。過了幾天,皇上來到蛇籠,看到女活木與巨蝰抵足而眠,相安無事,甚是詫異。”
高寶毛骨悚然,雲遮星又吸了一口茶,細嚼慢啜,慢條斯理道:“你猜怎麽著?”高寶甚是焦急,問道:“怎麽樣?把她放了嗎?”
雲遮星道:“要是把她放了,那就好了。當時正是酷暑季節,炙熱難當,蛇屋卻是寒意盎然,好像入了個冰窟。皇上突發奇想:要是把活木挪到皇宮,那豈不是可以乘涼……從此,女活木入宮伴君,隨待左右,在炎熱的夏季給了君王無限的涼意。女活木又跳的一支好蛇舞,夜夜笙歌,日日醉酒。‘皇宮宵夜如白晝,從此君王不早朝’。也是日久生情,情生性亂,在一次酒醉之後,兩人共赴愛河,沐浴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