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此次苏将军派来援救赤云军的军医。”
叶秋水收拾好了药箱,挎上肩。
薛琅脸上闪过惊讶,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
他并?没有询问叶秋水怎么会突然改行当?了大夫,虽然与她接触得不多,但?薛琅认定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子,做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他醒过来了,所幸身强体壮,性命无虞,叶秋水叮嘱了其?他人要照顾好他,背着药箱走出营帐。
军营里还有其?他受伤的将士,叶秋水面不改色,冷静地打?开自己的药箱,她的眼神专注沉稳,有条不紊地调配着草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在药草间穿梭。
有士兵被箭射中了眼睛附近,其?他军医都觉得这?个部位太过危险不敢轻易下手。叶秋水镇定地用特?殊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拔出箭矢,然后用特?制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防止感染,并?且每天都来为这?名将士精心护理,直到确定他的视力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条件艰苦的军营中,这?抹淡雅的身影能为大家带来安稳的力量,叶秋水为赤云军中受伤的兵士看完伤,这?群人已经从最开始的不屑,质疑,到对她敬重有加。
军中的日子过得很快,每个月,叶秋水都要往京师寄几封信。
她给其?他人的信写了很多字,只是?每每给江泠的信都很规矩工整,言简意赅。
江泠每个月收到后,一开始很期待,看到短短的一张纸,心里总是?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一汪寂静的水从心头涌过,带来微微的寒。
尤其?是?每每听宜阳郡主说,叶秋水在信上说遇到什么新事物,最近的一封上说她见到了靖阳侯,靖阳侯受了严重的伤,不过已经救回来了。
这?些事情,叶秋水从来没有在给他的信里提到过,她已不热衷于?与他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
江泠只能安慰自己,这?样很好,只要一切回归正轨就好,成?年的兄妹,本?来也该这?样,保持着疏离。
可是?真?的发觉她对待自己与对宜阳,对她的其?他伙伴们时是?不一样的,那种?落差带来的悲伤涌过心头,深夜,江泠总是?对着薄薄的信纸枯坐发呆。
初夏的时候,宫里唯二孕育了皇子的丽妃因为诅咒曹贵妃而被鸩杀。
后宫最忌巫蛊之术,丽妃究竟有没有诅咒曹贵妃谁都不知道,只是?事情败露得太突然,丽妃在自己的寝宫中被鸩杀,年幼的小皇子目睹一切,受了惊吓,痴傻了。
官家病重,就算知道曹贵妃将丽妃处置,他也无能为力责罚。
朝中其?他人不敢得罪曹氏,只有江泠反反复复上书,斥责贵妃僭越。
六月初,京师发生了一件大案子,曹宰相宣称玉玺失窃,京中戒备,人人自危,闹得满城风雨,不久后,一名严府的下人声称,在严敬渊的书房里曾经看到过玉玺。
曹宰相以谋逆之罪,带人将严府满门全部捉拿下狱,他的门生为他求情辩解,亦被抓进狱中。
江泠是?在家中被带走的,官兵将院子上下全部搜查过,就连花瓶都被打?砸开,搜查里面有没有藏有玉玺。
江泠床头有一个盒子,上了锁,官兵直接拿刀砍裂,发现其?中是?两?张地契,以及数十亩田产,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封信件,多年来,叶秋水给他写过的所有信件江泠都保存着,官兵翻遍了,发现他的屋中并?没有玉玺的踪迹,又去另一间卧房搜查。
叶秋水走后几个月,她的屋中依旧是?过去的布置,每逢晴天,婆子都会将她的被子拿出来暴晒,少女的卧室被翻乱,柜子里的衣裙鞋袜落了一地,桌上的妆匣亦被敲得稀巴烂。
里面除了女子的胭脂首饰外,什么也没有。
江家搜不出玉玺,但?是?江泠作为严尚书的得意门生,还得罪过曹贵妃,自然逃不了牢狱之灾。
严尚书不肯认,死咬自己没有偷过玉玺,曹家狼子野心,囚禁皇后,鸩杀丽妃,弄傻皇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严尚书作为朝中大臣,即便是?宰相也没有资格对他动刑,曹宰相动不了严敬渊,就对他的学生下手。
数名门生受了大刑,一开始,大家还不肯低头,但?是?天牢里,悄无声息折磨人,不会伤及骨头,不会流血过多,只会寸寸伤人肺腑的恶毒刑罚数不胜数,时间一久,有的门生便撑不住了,稀里糊涂地认了许多罪,最后死无葬生之地。
曹宰相来狱中问过江泠,他没有让人对江泠动刑,入狱多日,江泠还好好地坐在牢房里,只是?看着狼狈些,没有平日那么威严,曹宰相不仅没让人动他,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江泠。
“我看中你,一直有招揽的心思,嘉玉,你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如今这?个局面,你应当?知道该怎么抉择才对。”
曹宰相站在走廊里,与江泠隔着一道铁门,他神情慈爱,目光温和,许下许多好处。
江泠门第差,可以与曹家联姻,娶宰相的侄女,宰相除了看中他的能力外,想?要拉拢他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朝廷上下都知道江泠是?严敬渊的得意门生,如果他能出面指控自己的老师,那严敬渊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只是?不管曹宰相如何好言相劝,或是?威逼利诱,江泠都不为所动,他神情淡然,端坐在牢房里,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诬陷之事我不屑去做,宰相大人,请回吧。”
曹宰相愣了愣,下一刻,脸沉了下来,如乌云密布,“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大袖一挥,转身出了牢房,“动刑,让他知道得罪曹氏的下场!”
第一百一十八章“请传位于我。”……
虽然已经?入夏,可塞北的气候并没有?改善多少,广袤无垠的关外?大地,狂风呼啸而过,那风像是无数头愤怒的野兽在奔腾嘶叫。天空中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之上,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像是沉默的巨兽,枯黄的草原一望无际,原本应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可如今,只剩下干枯的草茎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沙沙”的声响。
几?只孤鹰在盘旋,发出阵阵尖锐的鸣叫,那声音在寂静的塞北上空回荡,让人心生寒意。
叶秋水蹲在地上,用?几?块砖石垒成灶台,上面?正煎着药,她摇了摇蒲扇,等药煎好了,端着送到?身后的营帐里去。
里面?躺着许多受伤的将士,这些煎药的小事叶秋水都?是亲力亲为,她将肩上挎着的药箱拿下来,打开,取出短刀,割开一名将士的前襟,露出胸腹,查看伤势。
在军营里当大夫,见惯男子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