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揪下好几根的头发。
叶秋水脚下加快,他们又追上?来,跟着她,“芃芃,要是你给我做媳妇的话,我就不揪你头发,以后每个月都?可?以给你肉吃。”
说话的男孩虽然住在北坊,但家里有长辈在大户人家做长工,过得比其他穷人要富足一些。
叶秋水停了下来,觑他一眼,目光从上?到下,鄙弃味十足,“你太丑了,离我远点。”
男孩愣了一下,回神,伸手又揪住她的头发。
好好的辫子,被扯得乱七八糟,扎发的发带也断了。
叶秋水又气又怒,看到她的模样,几人拍手叫好。
她作势要冲上?前,却被人一把拉住,叶秋水抬起头,江泠不知何时回来了,将她拉到身后。
他人虽清瘦,个头却高,眉眼锋利冷俊,不笑的时候颇有威严,眼底积氲着怒气,被他盯着,男孩霎时有些害怕。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叉着腰,“你是贪官的儿子,不要脸,臭跛子,你瞪我干什么,想打人?”
江泠巍然不动?,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他瞳仁漆黑,寒光闪动?,到底还是孩子,有些怂,不敢真?的惹他,僵持片刻,几人骂骂咧咧,一哄而散。
身后的叶秋水很生气,听到他们骂江泠,她咬牙切齿,撸起袖子,闷头就要上?去干。
江泠拉住她,没说什么,手往下滑,牵住她的手,叶秋水顿时安静下来。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城东的书肆并不远,但江泠离开许久,叶秋水很担心。
“遇到五郎,说了些话。”
“噢……”
江泠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杖,两个人牵着手回家,将院门关紧,插上?门闩。
回到屋中,江泠将一直提在右手的东西放到桌上?,用?竹筒装着,一拿出来就阵阵冒着凉气。
叶秋水两眼放光。
那?是一份酸梅冰饮,上?面还洒了许多蜜浆,店家将它镇在井里,刚捞出来不久,江泠放下衣袖,盖在上?面一路走回来,冰还没有化。
江泠说道:“吃吧。”
叶秋水笑盈盈仰起头,“谢谢哥哥!”
她盘腿坐在簟席上?,用?汤匙挖一勺,“哥哥吃。”
江泠摇头,“我不爱吃甜,你吃,记得要漱口,不然会牙疼。”
“知道啦。”
叶秋水坐回去,梅子入口甜丝丝的,又冰又爽口,她忍不住晃了晃脑袋,一脸满足。
江泠坐在一旁,除了那?份冰饮外,他并没有带回其他东西。
叶秋水见?状,疑道:“哥哥,你不是去买书了吗?怎么没见?你带回来。”
“没有看到合适的。”
江泠说道:“家里的书我还没有读透彻,还需再看几遍。”
叶秋水笑着挨着他,“哥哥好认真?。”
江泠坐在她身后,撩起她乱糟糟的头发,拆开发带,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叶秋水不太会打扮,大部分归结于?没有条件的缘故,她只有一条发带,比不得旁人家的小?娘子簪金戴玉的,就这么一条,还被人扯断,她很爱惜她的头发,睡觉都?会刻意拨开,以免压到,结果?方才被恶意揪掉好几根,叶秋水心疼许久。
“哥哥,明日我去王府给王夫人送蔷薇花露。”
“嗯。”江泠给她梳头,“不是不能去宝和?香铺了?怎么还要送香。”
“虽然二当家将我赶出来了,但我答应王夫人的事不能忘呀,前阵子我和?她说,如?今正是蔷薇花开的时候,我新学了一种制作花露的方法,将天仙藤、艾草碾碎了加进去,滴在衣服上?,可?以驱蚊,味道闻起来不会呛鼻,我已经做好了,明日给王夫人送去。”
江泠点点头,说:“我陪你去。”
他怕叶秋水又会像今日一样被欺负,今日一定不是第一次了,但她从来都?没有主动?提起过。
“不用?的,我认识路。”
叶秋水怕他会累到。
江泠说:“没事,多走走也是好的。”
叶秋水想起,先前大夫说过,经常练习走路的话,也许可?以好得快一点,不用?常年借助拐杖走路。
她点点头,吃完东西,跑出去洗干净手,坐在江泠身边,靠着他开始背书。
江泠的书很多,他自己每本都?看过许多遍,烂熟于?心,教会叶秋水识字后,也开始教她看书,在每一页都?写上?清晰易懂的批注,这样叶秋水读起来可?以很轻松。
“我什么时候可?以写出像这样好看的字。”
叶秋水握着笔,唉声叹气。
她开蒙晚,江泠就是她的老师,满打满算,叶秋水也才刚刚识字不到一年罢了,她的字很难看,没有正形,先前在宝和?香铺,掌柜嫌弃她的字丑,只让她帮忙核算,若是写字好看些,工钱可?以多不少。
江泠抬手,拍一拍小?姑娘丧气的脑袋,“多练。”
叶秋水趴在案前,无奈叹气,认命地动?笔抄写。
天黑后,为了省钱,家中不会点灯,江泠将纸笔收好,临近中秋,月亮很亮,叶秋水将碗筷搬到屋檐下,吃完饭再回屋休息。
半开着窗,晚风徐来,衣摆微微卷起。
江泠躺下,等了一会儿身旁都?没有动?静。
叶秋水睡相不老实,四仰八叉,要么抓着江泠的头发,要么将腿翘到他身上?,总之?从来没有端端正正地睡觉过。
江泠日日纠正,告诉她,睡着了也要守礼,不能乱动?,不然很有可?能半夜从榻上?翻下来摔伤。
叶秋水观察过一次,不禁感慨,江泠连睡觉都?这么严肃板正,正躺着,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呼吸清浅,一动?不动?。
她听了,但没听见?心里去,江泠只好等她睡着后将她的手臂与脑袋推开。
虽然第二日醒来,身上?总是沉甸甸的,怀里会钻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衣衫也被压得皱巴巴,褶皱怎么都?抚不平。
时间一久,江泠认命了,随她去了。
但今日,叶秋水翻到一边,离他远远的。
江泠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芃芃。”
“嗯?”
她还没有睡。
江泠停顿片刻,问?:“怎么离
那?么远?”
叶秋水哼唧两声,“太热啦。”
夏天,人身上?几乎在冒热气,靠近了,更像两个火炉,远不如?趴在簟席上?凉快。
江泠沉默,半晌,“哦。”
他往边上?挪一挪,起身,将窗户完全打开,凉风袭来,叶秋水渐渐睡去。
江泠睁着眼睛,了无睡意。
没人贴着,不太习惯。
但没心没肺的叶秋水却睡得很香。
他扭头看了她几眼,眸光幽静。
良久,睡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