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呼啸的寒风好像也灌入了他?的胸口。
他?声音轻颤,“你在撒谎。”
叶秋水推他?,“你爱信不信,真话非当做假话,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管那么多,难道就不是僭越了吗,哪个兄长会刨根究底地追问?妹妹的私情,你要我说什么,莫不是以后我与谁耳鬓厮磨还要事无?巨细地告诉你,好让你来评判评判是不是真的!?”
明明拒绝的是他?,逃避的是他?,现在转而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询问?。
叶秋水眸中的愤怒如利刃一样扎下来,推拒的手掌划过江泠受过伤的锁骨,铁钩戳穿身体的时候都没这么痛过,江泠无?力地松开手,退后。
他?闭上眼睛,哑然?,再开口,嗓音如刀割般粗粝沙哑,“我不是想要管教你,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了。”
叶秋水握着自己的手腕,有些痛,“管你什么意思,与我无?关?,若不是你非问?,我根本就不会说。”
叶秋水别过头,一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只是想到江泠走不快,还是忍住大步离开的冲动。
江泠木然?地跟在后面,雪落了一头。
叶秋水怕江泠开口,又是训斥的话,他?很凶,有时候说出来的话真的很伤人?。
而且,她是真的生气,讨厌江泠询问?这些,不是说好要有分寸,要避嫌,那关?心她的事做什么,她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哪怕昨天刚说过喜欢他?,明日也可以转而看上别人?,关?他?什么事,是他?先严词厉色地拒绝她,现在又来问?东问?西。
好像她做什么他?都不满,总能?找出错误的地方,他?有什么资格立场质问?她。
第二日,叶秋水一大早就躲去伤兵营,避开江泠,她甚至跑到城里为百姓看病,也不愿意回去。
钦差们待了一晚就要走了,收拾好东西,干粮,晌午后启程,天黑前能?到达驿站。
江泠没有睡,想了一夜的事情。
他?不敢去赌叶秋水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
悲伤外,心里还有些庆幸。
当初没有轻易地答应她,他?在想,也许叶秋水真的只是一时兴起,醉酒冲动,如果?那个时候他?答应她,占有她,她同现在一样,喜欢上薛琅该怎么办?
那样就真的是耽误她一辈子?了。
江泠无?措地绞紧手,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攥住,压得他?踹不过气来。
天亮后,将士说,叶秋水很早就出去了。
江泠茫然?地站在雪地里等了许久,过了正午,同行的钦差催促,“嘉玉,该走了。”
叶秋水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就连苏叙真都有些奇怪,“怎么回事?不是去喊了吗?也不来道个别。”
又等了片刻,一名钦差着急道:“再不走就赶不上天亮到驿站了。”
大雪天若是留宿荒郊野外,那就等死吧。
江泠只能?收回目光。
一夜过去,他?比昨日更显疲惫,消瘦,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干涸。
“江大人?昨夜没休息好?”
同行的钦差担忧地问?。
江泠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风正紧。
他?轻声道:“没事,走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回来了。”……
洋洋洒洒的?雪飘落下来,军营中的?将士过?来问了几次,叶秋水都没有动身。
她心里挣扎,拧巴,吵架过?后完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江泠。
冷静下来,思考一番,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说了气话,可她就是忍不住,她觉得自己变了,变成了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明明知道,也许江泠只是在关心她,怕她上当受骗,受到欺负,却还是口无?遮拦地说了不该说的?话。
因为最?是了解彼此,所以?最?知道什么样的?话说出?来能刺痛对方,鲜血迸溅,有道裂缝在他们之间?悄无?声?息地绽开了,收都收不回来。
叶秋水失魂落魄地看着前方,写方子的?手顿在半空,墨汁滴落,将纸张晕染开一片污渍。
脑海里回忆起昨日的?事情,他们已经快一年没有见面,连信件都很少互通过?,叶秋水不了解江泠的?近况,他亦不了解她的?,再见面,连温和的?话都没有说几句,不知道怎么又变成了争吵。
其实仔细一想,江泠劳途奔波多日,好不容易到了西北,也只能待一日,他身体?一直很不好,还得了风寒,那么瘦,说不定一路水土不服,夜里的?宴席上,也未曾见他怎么吃过?饭。
晌午后他就要离开,这一去,不知道又是多久才能见面,她话说得那么难听,一年半载,三五年都是有可能的?。
叶秋水想了想,还是站起身。
不管怎样,他都是她的?兄长,叶秋水还是希望他可以?保重身体?,长命百岁,别再生病了。
叶秋水起身,策马回到军营,苏叙真看到她,“忙完了?怎么才过?来。”
叶秋水来不及回答,四处张望,营地已经空了,没有朝廷的?车马,“人呢?”
“你说钦差?”
苏叙真道:“早就走了,那位姓江的?大?人等了你许久,你一直没回来,他们再不走会赶不及在天黑前到驿站。”
叶秋水听了,泄力?地塌下肩膀,因为疾行?,有些喘气,脸被冻僵,哈出?气的?热气顷刻间?凝结。
“知道了。”
她心里很懊恼,叹着气,慢慢转过?身,牵着马到马厩里拴着。
算了,就这样吧,大?概也到此为止了。
抬头,寒冬腊月,耳边朔风呼啸,纷纷扬扬的?大?雪如同棉絮一般,从阴沉沉的?苍穹倾注而下,叶秋水眨了眨眼睛,眼睫上的?雪粒飘远,被风卷起,落在江泠鬓角。
他抬手接过?一片雪花,看着它慢慢在掌心融化,这次回去之后,大?概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他责备自己,不善言辞,总是惹叶秋水生气,又不免心中苦涩。
江泠醒悟得太晚,愿意往前走的?时候,却发现想要的?人早就跑到更前方了,他与她的?距离并没有因为他的?前进而变近,
是啊,没有人会一直等他的?,可能他这辈子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不合时宜,所求皆不得。
就像雪花一样,偶尔在他掌心驻足片刻,终究还是会化作泡影。
队伍南下,靠近京畿时,青黛色的?山峦逐渐显现,开春后,万物复苏,百废俱兴,一切欣欣向荣。
年轻的?男子走进殿中,容貌俊秀,姿态雅正,礼仪也万全?,宜阳看了看,心里还算满意。
官家?登基已经半年多了,储君与安庆侯府二公子的?婚事去年就定下,只是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