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泠的?差距。
……
入秋后,田间?作?物正是收成的?时候,垄头?人头?攒动,乡民们一日到头?都在收粮,这两日天象看着很不?好,眼见着将有一场大雨即将落下。
路边的?茶棚里坐着几个人,
江泠正在写字。
“小江,田里的?粮都收完了吗?”
茶棚老板端来一碗麦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还有几亩。”
田间?闷热,江泠一身是汗,他喝一口茶,继续在纸上写划。
乡民们收完粮,要卖给田主,江泠在帮大家算账。
老板抬起?头?,看一眼外头?,西天方向金乌要坠不?坠,余晖铺洒在稻田上,风吹过,金浪翻滚。
忽然,道旁扬起?一阵沙尘,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一个身形清癯的?中?年男人从上面下来,一旁的?随从道:“老爷,前面有茶棚,坐下歇歇脚吧。”
男人颔首,走进棚子,店家立刻迎上前,随从问道:“有没有龙井?”
“没……”
“那碧螺春?”
“这……也没有。”
店家讪讪笑,手无措地搓了搓。
“怎么?什么?都没有?”
随从扬声,看着很不?耐。
店家是个老实憨厚的?汉子,见状,舌头?如同打结,不?知如何应对。
江泠站起?身,上前,先行礼,说道:“这茶棚搭在田边,来这儿的?都是附近的?乡民,不?过是耕田累了时过来喝一杯茶,歇歇脚,棚子里卖的?也都是乡民常喝的?麦茶,紫苏汤,消暑解渴用的?,要是官人想喝名茶,这条路再往前走十里就进城了。”
少年声音清朗,礼数周全?,作?完揖,款款道来原因。
为首的?中?年男人笑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我们一行人赶路数日,精疲力尽,正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喝两口茶,再继续赶路。”
江泠道:“若官人不?嫌弃,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店面简陋,茶水单一,怕怠慢诸位。”
“不?妨事。”
男人掀开衣袍,找了个地方坐下,店家很惶恐,缩着肩膀。
“就来几碗麦茶吧。”
男人抬头?说道。
江泠转头?,看了眼店家,“吴伯,去准备吧,没事的?。”
“好……好。”
店家转过身,去倒四碗茶过来,呈到几人面前。
男人端起?碗,吹一吹,抿几口。
麦茶是用炒熟炒黄的?大麦冲泡而得,香气浓郁,能消暑除热,附近田地里的?农民干完活,经常过来喝一杯,攒一攒力气,再下地接着干活。
男人喝了两口,挑眉,“与茶叶不?一样,但也别有一番滋味啊。”
店家憨厚一笑。
江泠坐回原来的?位子,低头?继续算账。
少年姿态端正,外面暑气蒸腾,人难免心浮气躁,但他巍然不?动,字迹依旧清晰工整。
男人坐累了,站起?身,在一旁打量。
“你仿的?是赵子昂的?字?”
江泠抬头?,看见男人正站在身后,点头?,“是。”
他看着少年面前的?册子,读几行,发现他算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账,诸如收了几亩田,鸡生了几只蛋之类,那样好的?字,写这种事情,实在有些?大材小用,屈才?了。
“小郎君可是这些?乡民的?田主?”
少年穿得不?算富奢,但胜在气质清正,看着不?像普通人。
男人以为他是田主,坐在这里督促乡民收粮。
江泠摇头?,“不?是,我住在这附近,帮忙算账、记录,秋收后要收粮,田主要看收成算工钱,将这些?记清楚,年底拿钱时能省事些?。”
“原来如此。”男人点头?,又问:“你是县学里的?学生吗?”
“不?是,只是读过几年书。”
男人笑,只是读过几年书,写不?出这样好的?字。
“今年老乡们的?收成怎么?样?”
江泠道:“不?算好,田主收去大半,家中?还要留一些?作?为存粮,扣去赋税,不?剩多少。”
男人若有所思?。
“小江,我的?水车怎么?不?动了?!”
田头?传来一声惊呼,江泠立刻搁下笔,拿起?一边的?斗笠戴上,“来了!”
他起?身走出茶棚,循声过去。
男人转头?看去。
少年卷起?衣袖,踩在田间?,他捣鼓两下,水车重新运转。
动作?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男人喝一口麦茶,目光落回他留下的?账本上。
下面还垫着几本书,男人好奇地翻开。
“《农政全?书》、《水经注》……”
书上有关于引水渠道,农业灌溉的?部分,记有许多批注,字迹清晰认真,一笔一划留下自己的?思?考与总结。
男人随意翻看几页,频频点头?。
他问茶棚的?店家道:“方才?那个小官人叫什么?名字。”
店家说:“他叫江泠。”
男人记住,喝完茶,叫随从付了钱,转身跨上马车,一行人扬长离开。
走了没多久,他掀起?帘子,说:“进城后去打听打听,谁家的?孩子叫江泠。”
第五十六章三哥的腿,居然是大伯叫人……
秋日过了一半,江家传来老夫人病逝的消息,族中子弟,旁支,姻亲都来了,江家的大宅院中快要坐不下人。
老夫人年过七十,最后的几年一直病重,常年神志不清,偶尔梦呓的时?候会念叨着孙儿的名字,屋里伺候的人听了,也只当听不见。
因为她喊的是“泠哥儿”,是早就被赶出家门的三郎。
快两?年前,二房的江泠自族谱除名,被赶离江家,产业被族中叔伯争相瓜分,这件事在老夫人面前不可能长久地瞒下去,孙儿一年半载不到身边尽孝,老夫人就是傻了,也察觉些不对劲,一番逼问?才得?知了当初发生了什么?,听到下人说,江泠和?叔伯们闹僵后,江公宅的地契也被抢走,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老夫人闹过几次,但她年老体弱,这个江家早就由不得?她做主了,病了多年,终于合了眼。
江晖将这件事告诉江泠,问?他要不要回去见祖母最后一面,停灵数日后,棺椁就要迁到祖坟下葬了。
江泠沉默不语。
老夫人是个极度偏心的人,偏心会读书的老二,兄弟阋墙,有一半父母一碗水端不平的原因,以至于病前无人尽孝,好不容易死了,儿子们站在灵前,商量的竟也只是分家。
叶秋水问?道:“哥哥,你要回去吗?”
她对江家的人实在没什么?好印象,若无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