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庭低头去看季月舒。
她乖乖的躺在他怀中,潋滟双眼无神的看着虚空,半睁睁的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湿漉漉的长睫停止了颤动,绯色眼尾还挂着一滴未坠的泪。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黝黑瞳仁呆呆的动了动,红肿的唇翕张,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嗯?”
盛西庭唇角的笑容扩大了一些。
他伸出拇指,缓慢而仔细的在她唇周擦拭,那些在厮磨中不小心带出来的水痕逐一消失,却又顽固的重新汇聚在他圆润指腹,麦色指尖和红肿双唇指尖,形成了一根晶亮的透明丝线。
指尖离开,脆弱的水线在空气中颤巍巍的拉长、崩断,像缠绵的挽留。
盛西庭见状,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将季月舒往上捞了一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他凑近季月舒耳边,用气音慢悠悠的重复方才的问题,“小公主,喜不喜欢?”
结结实实的坐在他小腹上,偾张的腹肌凹凸不平,存在感极强,这种无法忽视的触感让季月舒本能的不安,神志也逐渐清醒过来。
她咬了咬唇,偏头避开唇下蠢蠢欲动的手指,条件反射的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等确定所有人都醉到不省人事,没人注意到她之后,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不喜欢!”
季月舒还是不习惯当着别人和他做这样出格的行为,一想到刚刚差点出丑,就羞窘得满面通红,难得来了一点小脾气,闷头推开盛西庭,翻身就想逃开他的怀抱。
盛西庭当然不会允许,他甚至不需要用力,结实小臂随意的横在她腰上,就能让她所有的挣扎消弭于无形。
他喉间发出两声低笑,下巴放松的落在季月舒头顶,还不忘亲昵的蹭一蹭,不疾不徐的提醒她,“不喜欢刚才缠的那么紧?”
被刻意遗忘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像是某种烙印般顽固,用力闭眼也忘不掉,甚至随着他慢悠悠的声音,而变得更加清晰。
这下子,季月舒的脸色红到发烫,连小巧耳尖也变成了血红色。
“胡说八道!”季舒本能的反驳,但盛西庭却置若罔闻般低下头,凑近她依旧红肿的双唇,低声问,“还咬我?小狗变的?”
他离的太近了。
两人的呼吸完全交缠在一起,季舒分不清究竟谁的更灼热一些,只知道抿紧双唇,避开他似有若无的触碰。
也因此没办法发出声音,只能用那双会说话的澄澈双眼凶巴巴的瞪他。
她自己不知道,她的眼睛依旧水雾弥漫,这么看人的时候,不仅毫无威慑力,甚至还会让人想更加用力的欺负她。
盛西庭的喉结无声的上下滑动了几下,舌尖上那道细小的伤口触碰到后槽牙,隐隐约约的刺痛不仅无法阻止靠近的**,反而刺激得神经更加兴奋了。
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慢慢含住她柔软唇角,再开口时,嗓音哑的可怕,“盛二少爷从不吃亏。”
“所以,我得咬回来才行。”
盛西庭说话算数,果然咬了回来。
还咬了好几口。
他并不用力,只是反复研磨,季月舒挣扎不脱,只能清晰的感受着舌尖那股似痛非痛的感觉。
等到舌根发麻,唇角无法自控的溢出水渍,沿着白皙下颌蜿蜒而下时,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这次季舒很快清醒过来,她捂着唇,惊恐的看着始作俑者,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再开口回应。
绝不能给这个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抱着这个念头,季月舒只露出水汽氤的双眼,像一只炸毛的小兽,谨慎的注视着猎人的一举一动。
盛西庭舔了舔唇,餍足的情绪让他紧绷的神经有瞬间的放空。
双臂却无意识的紧了紧,将怀中纤细的女孩更用力的拥在怀中。
从见到宁言熙之后,就一直翻腾不休的深渊得到了片刻的安抚。
藏在浓雾深处的恶魔不再叫嚣着毁灭一切,盛西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深思逐渐清明。
或许他永远不敢,也无法去确定,在分开的七年时光里,是否有某个间隙,他的小公主曾经也为别人动心过,但此刻的拥有却是真实存在的。
她就在他的怀里,被他吻到双颊绯红,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情绪。
她对他并非全无反应。
当她浑身上下都沾染上他的气息,那谁能否认她是属于他的?
不过现在,离彻底沾染还差一点距离。
盛西庭那双上挑的睡凤眼眯了起来,好看的双眼皮微,盖住漆黑眼瞳深处闪动的重重暗欲。
心底那些纠葛到难以成型的疑虑飞快崩解消融。
等他终于放开禁锢在柔软腰肢上的结实手臂,季月舒几乎是落荒而逃般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脱离了一直在圆润臀下的威胁,她狠狠的松了口气,咬着唇站在原地,几乎不敢转头去看他。
盛西庭依旧坐在沙发上,那双形状好看的睡凤眼闭了起来,挡住了亮到灼人的目光。
除了包厢里越来越小的音乐声和醉倒在地的人偶尔发出模糊呓语,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炫彩的灯光在空气中毫无规律的穿梭,却始终无法穿透身后让人屏息的沉默。
也许是光线太昏暗,眼睛看不见反而让人的心更大胆。
季月舒的脑海里无法自控的想起他生日那天晚上,生平第一次的混乱画面逐渐清晰,那种灼烫坚硬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掌心。
她的手指忍不住蜷缩,无措的搓动着,似乎是想替换掉如同附骨般的幻觉。
暧昧像一块丝滑的绸缎,在两人之间沉沉流动,摩挲出一点点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干燥有力的手掌突然握住不安的指尖,稳稳的站了起来。
“走吧,送我回家。”从头顶传来的声线已经恢复了冷静,听不出丝毫异常。
季月舒偏过头偷偷觑了他一眼,却只能看到他利落好看的下颌角,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低头看了过来,呼吸平稳,眼神波澜不惊。
和他比起来,脸色红到脖子根的季月舒才像是喝醉的那个。
季月舒慌乱的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见状,盛西庭发出一声极低的笑声,但理智为了避免自己再难受,忍住了不再逗她了,长腿迈开,朝门口走。
“盛西庭,他们怎么办?”自诩在场唯一清醒的人,季月舒自觉有责任将刘向他们妥善安置,就这么走了,她实在过意不去。
站在原地不肯动。
两人牵着的手在空中绷直,被她微弱的力量绊住脚步,盛西庭也停了下来,明白她的意图后,他笑了笑。
但他却没那么好心,随意的一脚轻踢在旁边瘫倒在地的胖子身上,“刘向,起来收拾你这堆烂摊子!”
刘向大概是醉得厉害,呻吟一声翻了个面,又一动不动了。
盛西庭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冷着脸又踹了脚边的人醉成死猪般的人一脚。
趴在地上的刘向醉得感觉不到痛,反而双手抱住盛西庭的小腿,发出嘿嘿嘿的猥琐笑声,稀里糊涂的喊,“哥,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做兄弟!”
趁着他俩纠缠,季月舒跑过去打开了包厢的灯,明亮的光线将原本昏暗的房间照的一清二楚,被光线刺激,一部分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边不知道盛西庭做了什么,刘向嗷的一声弹坐起来,惊恐的大叫,“西庭哥饶命啊啊啊!”
季月舒看的好笑,也怕盛西庭喝多了没轻没重,于是快步的朝他的方向跑,但当看清不远处沙发上慢慢坐起来那个女孩的脸时,她的脑袋嗡的一下,一下子忘记了该怎么反应。
那边刘向还在大叫,“哥!你的事儿我可都一点都没告诉小嫂嫂,替你瞒的密不透风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这就是,刘向说的,让她别生气的事儿吗?
意识到那个女孩长的像谁之后,季月舒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发现她站着不动,盛西庭抬眼顺着她的视线慢慢转身,看到了那个刚刚将醒未醒的女孩子。
“二少爷,还需要我做什么吗?”被他黑沉沉的目光盯着,那个女孩子条件反射的挤出一个营业性质的笑,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怯意,小声的问。
季月舒抿了抿唇,沉默着走到盛西庭旁边,若无其事的握住他的手,垂着头轻声问他,“盛西庭,现在可以走了吗?”
握在掌心的指尖柔软冰凉,盛西庭心底却无端涌上一阵烦躁。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不动,反而用力将她拽到身前,“你就不问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盛西庭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张巴掌大的素白脸颊上,一寸寸的搜寻着,紧张的等待他想要的情绪。
“那盛西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季月舒垂下的纤长睫毛颤了颤,随后慢慢抬起,如他所愿的微笑反问。
但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却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总是在这种地方让他失望。
在给了他希望之后。
盛西庭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咬着牙,慢慢松开她纤细手腕,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
看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季月舒的双脚挪了挪,想要抬步跟上他。
但到底还是没有。
她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自我说服,在心里不断重复的告诉自己
这种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很正常的。
好歹,他找的是和我长得像的女人,也算不上太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