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痴佬辉这样的江湖大佬乖乖地跪在她的脚边,苏文娴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掌控感。
难怪人们都想往上爬,这种感觉太棒了。
但是她并没有让痴佬辉跪太久,“辉叔,快起来!”
她赶紧起身将他拉起来。
痴佬辉也没有再坚持,顺势就起来了,他的态度已经表达出来了,没必要搞出‘你不收下福永盛我就不起来那一套,这么做太**份。
他们之间都知道,这只是他臣服的一个态度。
苏文娴道:“其实爷爷临终前将何家交给我,也就是将福永盛也一起交给了我,我当时答应了爷爷,现在仍然答应你。
当初是得到何家才得到福永盛,如今何家没得到,但是福永盛来投靠了,是痴佬辉这是在她与何添伟之间选择了她。
“辉叔你选择了我,我知你和福永盛的心意了。”
“我不会负了你这份心意的。”
她又道:“今后我身边潮兴社有的,福永盛也会有。”
一听到新老板这么说,痴佬辉立刻道:“我痴佬辉一直为何家做事,二十多年来忠心耿耿,以前我是老太爷的狗,今后我是五小姐的狗。”
他的姿态仍旧放得很低。
她说:“以前福永盛能在爷爷那里拿到多少,今后就能在我何莹娴这里拿到多少。”
但是福永盛现在负责的码头都是何家的,苏文娴想做到这个承诺就必须要得到何家才行,否则只靠她现在这些工厂的业务量去养福永盛这么大的社团,是养不下这么多人的。
不过这些话不必说透,痴佬辉已经明白了这位五小姐既然说出这话,就一定能做到。
毕竟这位可是连老太爷都赞不绝口的有成算。
既然分主仆认下,痴佬辉也不拿乔,赶紧将认主之后的第一个见面礼送上来,他将何添伟派福永盛的人去杀李姐,结果他们却把李姐绑走这件事说了出来。
“这个女人和她的侄子就在外面的车上,如果你想见她的话,我现在让手下把人带进来。”
苏文娴其实心里猜到是大房的人对李姐动手,也最怀疑何添伟,但没想到原来何添伟是想弄死她,而且福永盛会在这关键时刻向她倒戈。
通过这件事来看,还是福永盛这样的大社团人才更多,办事能力也更强,本来这就是爷爷给她留的人,她收下完全没什么不可以。
至于她承诺痴佬辉的那些话,本来何家就是爷爷留给她的,怎么就偏偏那么巧,在改遗嘱的重要时刻之前,爷爷偏偏死了呢?
当着她的面抢走她的东西,以为她是傻子吗?
“把他们带进来吧。”她缓缓地说着。
何老太太最近的日子过得还算是顺遂,虽然相伴了一辈子的老太爷去世了,但那个讨厌的阿娴还算是识趣,不用她表示什么就主动搬走了。
每次一看到她,老太太就想到用一根裤腰带吊死在监狱里大儿子何宽寿。
她知道自己不能让苏文娴给大儿子偿命,但是无法控制自己心里对她的憎恶。
她心里何尝不知道大儿子的死除了有苏文娴的原因之外,还有何添伟的原因,可是人就是这样,对偏爱的人总是很纵容,她更愿意把错处归咎在苏文娴这个不那么喜欢的孙女身上。
在老太太看来,现在这个遗嘱挺好的,何家的财产传就应该给大儿子阿寿才对,大儿子不在了,那就传给嫡长孙,总之不能便宜了那个半道认回来的阿娴。
这个阿娴一定是个瘟神,从她回到何家的短短三四年里,何家死了好多人!
原来的二孙子何添占,大儿子何宽寿,甚至是老太爷,他们都死了!
这个孙女就是想把家里能继承家业的男人都弄死,这样就只能把家业传给她了!
呸!
幸亏没传给这个瘟神!
老太爷虽然死了,但老太太觉得家里没了这个瘟神也安全很多,这个瘟神不会再克她了!
老太太吃了医生给她开的安神的药,缓缓的睡下了。
没想到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听见管家在门外敲门道:“老夫人,请您赶紧下楼一趟。”
老太太不乐意道:“什么事啊?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睡着吗?”
“五小姐回来了。”管家在门外低声道,“还带着已经辞职离开的李姐,说是有些事要当面找阿伟少爷与您弄明白。”
老太太一听是苏文娴回来了,心里十分抗拒,上次就是苏文娴大半夜的回来把她跟老太爷弄下楼去,结果当场逼得老太爷让管家杀了何添占。
现在那个瘟神又来搞这一套?
“不见!李姐已经不在我们家做事了,她还把人找回来干什么?让她有事去找老二,我年纪大了,不管事。”
管家在门外道:“老夫人,这件事我建议您还是去听一下比较好。”
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又有人喊道:“娘!你快来!“
是她那个大嗓门的二儿子何宽福,老太太不耐烦道:“什么?有事你们二房自己解决!”
她根本不想去面对苏文娴!
但是没想到她忽然听见一个犹如杀猪一般的尖叫声:“何莹娴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辉叔、痴佬辉!你是爷爷留给我的人,你怎么能跟着阿娴一起背叛何家?”
“你放手!”
听到何添伟在门口的尖叫声,老太太连鞋都顾不得穿,赶紧去打开房间门。
只见乱糟糟的门口,苏文娴穿着一件驼色开司米系腰带的开司米大衣,一头如墨般的长发披散,明明脸上没有化一点妆容,但是却漂亮极了。
那双明亮而沉着的眼睛好像一下就能看穿老太太的心事一样,嘴上说着:“哎呀,打扰奶奶睡觉了,可是我刚得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必须要跟奶奶说呢,所以只能打扰你啦。”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脸上却露出嘲讽的笑容,让老太太更烦她了,这个孙女就是这样,眼睛里对她总有一种瞧不上的嘲讽,让她很不舒服。
“有什么事非得晚上在我门口闹?还有你干什么让人扯着阿伟?”
说着老太太看向了钳制住何添伟的癫佬辉,“痴佬辉,你怎么回事?竟然敢对阿伟动手,福永盛是要跟何家为敌吗?”
苏文娴道:“奶奶,你别急着质问辉叔,辉叔就是为了何家好才这么做的。”
她指着被控制住的何添伟:“你应该问问你的好孙子,他到底做过什么事才对?”
“阿伟能做什么?阿伟比你孝顺一百倍,你爷爷走了之后我难过,他每天都来陪我说话,哄我开心。”
老太太对苏文娴道:“之前哄我开心的阿占已经被你弄死了,如今你连阿伟也不放过吗?”
“你爷爷才刚死,你就迫不及待地来欺负我这个孤寡老太太吗?”
她指着二儿子何宽福:“阿福,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赶紧带她离开!“
苏文娴道:“首先,今天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连一只狗都爬不出去,我已经派人守住了何家。”
“其次,你应该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她让卖油仔将被捆着的李姐了上来,李姐一见到老太太就颤巍巍地喊:“老夫人,求您救救我......”
但是却被卖油仔一脚踹在腿上,“别在那装可怜,赶紧说重点!”
老太太刚想呵斥苏文娴放开李姐,却听李姐开始说:“老夫人,您还记得老太爷死的那天晚上,他平常吃的救心丸撒了一地吗?”
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隐约地觉得可能会发生一些让她恐惧的事情,可是事关老太爷,她让开了门,说了句:“都进来说吧。”
于是一群人都进了老太太套房里的客厅,苏文娴又吩咐管家:“明叔,麻烦你把大房的阿健哥与珍姨太还有三房的人也都叫过来吧,他们也有权利知晓这一切。”
老太太刚想阻止不要让三房的人来参合,但是明叔已经应了一声走了,她看向苏文娴生气地嘲讽:“五小姐好大的威风啊。”
何宽福道:“娘,非常时刻,你就别在乎这点小事了。”
他坐在老太太身边,“娘,我是你唯一的儿子,我不会害你的,你信我。”
何宽福虽然在逼杀大哥何宽这件事里也加了一把火,但是正如他说的,他是老太太唯一一个儿子了,他也一直对她很孝顺。
所以何宽福说让她信他之后,老太太就没说话了,但是看到何添伟仍旧被痴佬辉压在着不能动,不满道:“你不能这么对待阿伟?他又不是犯人。”
苏文娴笑呵呵的,“希望一会你听到全部的经过之后,还能这么说。”
“不过呢,人还是这么压着比较好。”
她发了话,痴佬辉自然不会放开何添伟。
而房间里,不甘心的何添伟只对她骂了几句,痴佬辉就立刻将小客厅里的茶几布扯了下来,粗鲁地塞进了何添伟的嘴里。
很快三房的人与大房的何添健与珍姨太都到了。
除了那几个出嫁女之外,何家现在所有人都到了。
三房的人被叫来刚开始是不满,但是看到何添伟被痴佬辉压着的样子也都不敢说话了,只敢找了个离老太太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苏文娴对李姐道:“好了,人齐了,你开始说吧。”
李姐道:“老太爷死的那天晚上,你们把他的尸体抬走之后,是我收拾得他的房间,当时他平常吃的那个药丸撒了一地,我就用手将它们捡起来了。”
“因为我日常总伺候老太爷,经常喂他吃药,所以对他这个药很熟悉,包括药丸的气味我也能记住的。”
“可是当天晚上那些撒在地上的药丸虽然跟平常吃的看起来很像,但是闻起来并不一样…………”
老太太问道:“如果闻起来不一样,为什么老爷没有闻出来?”
李姐道:“老太爷的病到后期的时候,他的鼻子已经闻不出这种细微的区别了,他怕您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您,但是这一点,管家可以作证。”
管家明叔点了下头,“是这样的,老太爷说这是小事,人老了都会这样,让我们不必大惊小怪。”
管家对老太爷忠心耿耿,比痴佬辉跟老太爷的时间还长,他的话是完全得到老太太的信任的。
李姐继续道:“老太爷发病的时候只有您与他共处一室,当时应该是您为他倒药和水的才对。”
老太太道:“没错,就是我亲手喂他吃的药。”
她说:“你现在编造这些没有证据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太爷已经死了,那些药丸也没了,你说这些话是想要栽赃到我身上吗?”
毕竟当时那个药丸是老太太亲自喂的,如果真的按照李姐说的话,老太太岂不是有最大嫌疑?
苏文娴道:“谁说药丸没了的?”
卖油仔将李姐松绑,李姐从她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老夫人,这就是当初的药丸。”
“我当时闻到时发现不一样,就把药丸收起来了......”
至于收起来要干什么,很显然并不是那么好心,但这时所有人都没有时间来追究这种事。
老太太道:“真是笑话,你怎么证明这些药是当天老太爷吃过的那些?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栽赃谁而后来塞进去的呢?”
苏文娴心道她总算是知道何宽与何添伟嘴硬的性格遗传自谁了,原来是从何老太太这里遗传的。
她说:“你别急,继续听。”
李姐道:“后来在你们都去守灵的时候,我一直在留意着,很快我就看到阿伟少爷趁着别人没注意的时候溜进房间趴在地上找东西。”
“我看他找得那么仔细,应该就是在找这些小药丸了。”
“他当然找不到,但是他也知道是我收拾房间的,当晚我的房间就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说到这里,仍旧是她的一面之词而已,并不能作为决定性的证据。
她继续道:“后来我发现了阿伟少爷的秘密,害怕他对我不利,就从何家找借口辞职离开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似乎对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
苏文娴催促道:“接着说吧,无所谓的。”
李姐不敢抬头看众人,只闷头说:“后来我就去找阿伟少爷要一百万。”
其实屋里的大多数人都猜到了她会做这件事,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这么大一个把柄抓在手里去敲何添伟的竹杠也并不奇怪。
他们只是惊叹连在何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李姐都这样,全然忘了这些年何家对她的照顾了。
何添健骂了句:“你可真是忘恩负义!”
李姐没敢说什么,只闷头继续道:“阿伟少爷一开始不承认那个药丸的事,后来还是我掏出来一粒药丸,他才答应让我等他三天,他说给我筹钱。”
“但是没想到他其实是派人来杀我,不过福永盛的人并没有杀了我,而是绑了我去找五小姐,接着我就被带来了这里。”
何添伟立刻反驳道:“我派人去杀你?你难道没看到福永盛的人早就投靠了何莹娴?她才是让人杀你的人!根本不是我!”
他到这时候还垂死挣扎,苏文娴道:“我没有毒杀我的爷爷,更没有让李姐抓到把柄,我为什么要派人杀她灭口?”
“再说辉叔就是觉得你让他们杀一个在何家做了二十多年的自梳女佣这件事不对劲,所以才来找我的。”
她指着何添伟:“你不承认不要紧,这些药丸我已经找医生看过了,里面是真药和假药参半,你为了跟真药做得很像所以特意找人去做了这个假药,你在星城找人做这种事必然会留下痕迹。”
“假药的成分里有一味药是羚羊角,这个药必须得从内地进货,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内地受到米国禁运令的制裁,这些东西的数量是很少的。”
她看着何添伟渐渐变白的脸,“只要找到专门负责代理内地出口到星城的中成药的《华明公报》,想必就能找到这些羚羊角的去向,到时候很容易就能找到当初为你做药丸的医生!”
“你说是吗?阿伟哥。”
“顺便提醒你一下,这些年我给《华明公报》前前后后捐了两百万了,这点小忙想必公报社长会很乐意帮我的。”
“还有,李姐去见你的那天,整个星光报社的员工都看到她进了你的办公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然后你吩咐福永盛的猪肉平去替你杀人,这件事猪肉平和他手下的几个马仔也可以作证。”
“所以,你还要继续狡辩吗?”
你以为在爷爷改遗嘱之前杀了他就能得到何家的一切吗?”
“
“何添伟,你有命拿,但是得有命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