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铉就知道,每次她想同示好的时候,就会主动给他倒茶。
就不能有点新意?
虽然心里有些嫌弃,可手还是下意识去接了,他看着茶盏中盛满的茶汤,掀起眼皮看她:“什么忙?”
江月凝顺势在他身边坐了下去,轻声道:“妾身想要朔奚帮我查一查我那两位堂伯。”
谢铉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会在意他前几天没同她商量直接把人轰走了,看现在的样子,原来她自己也不待见那两人。
只是她突然要他的人帮忙查他们,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对他来说,不想接触的人,直接不理就是了,她为何还要去他们的底细?
江月凝想着既然要求人帮忙,便缓缓道:“姨娘曾经是繇州人士,当年我外祖父在繇州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香料商人,后来病逝了,外祖父留下的家产以及给姨娘准备的嫁妆都被苏家的人侵占了,幸而姨娘逃到了京中,不然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
131.“
眼下苏大苏二找到了京中,想来是把外祖父和姨娘的嫁妆挥霍完了,才会上京来寻找的姨娘,估计是想着找姨娘要钱,但是没想到连卫国府的大门都没进去。
而他们又故意把香料铺子开在她的对面,想来一是为了借她铺子的人气,二来是想要见她一面。
她不见他们,他们就想方设法要来见她。
但是见了她却没有提钱的事情,大约就是还想图别的,她不喜欢被人算计,所以只能先找人调查他们两个先,这样她也好有对策。
谢铉见她严肃着一张脸,本来还想借此刁难她,可一想到那两个让人见了就烦的人要纠缠她,他又改变主意了。
他指尖敲了敲茶盏,嗓音慵懒:“帮你可以,但是你要怎么答谢我?”
江月凝一愣,若是寻常的夫妻还好,她与谢铉却生分得很,想了想,她道:“日后若是有什么妾身能帮得上世子的,定然不会推辞。
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能给他什么。
谢铉见她认真地看着自己,那双好看的杏眸中眼波流转,就像上次那般,好像他说什么,对方都会答应一般,他哂笑一声,道:“好啊。”
加上这次,她一共欠他两次,这两次机会他要好好想想让她做什么。
没想到谢铉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江月凝张了张嘴,最后问道:“三天的时间够吗?”
谢铉轻嗤一声:“两天就够了。”
不过查几个平头百姓,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语罢他就见对方弯起了眼睛,唇角绽出一个微笑:“那妾身谢过世子。
有一瞬间,仿佛的物什都被她的笑衬得失去了光彩。
谢铉收回自己的目光,别过不去看她,“不过是小事罢了。”
江月凝摇了摇头:“对世子来说是小事,可对妾身来说却是能帮大忙。”
许是因为谢铉答应得这样爽快,她连语气中都带着笑意。
谢铉突然觉得这屋子热得不行,就连耳朵都是热的,心道一定是这笼里的银丝炭放多了,蓦地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江月凝跟着站了起来,对着他的背影问道:“世子可是要出去?”
很快传来谢铉不耐的声音:“去帮你查人。”
没一会儿,他就出了泽兰院。
可你的狐裘没有披上啊......
江月凝转头看向一旁被他落下的狐裘。
算了,他现在就去查也好,能更早地知道苏大苏二究竟打得是什么算盘。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这两天谢铉都早出晚归,江月凝觉得他在帮着手下自己查苏大和苏二的事情,所以没有多想。
倒是苏大遣了人来说,已经整理好了苏姨娘的那些嫁妆,未免夜长梦多,请她今天就去梨花巷他们下榻的地方亲自清点嫁妆。
最重要的是,苏姨娘也在。
江月凝不知道他们二人是怎么找上苏姨娘的,又觉得当年苏姨娘与他们二人已经闹僵了,大约是不会去见他们。
为了以防万一,她让人立刻去卫国府打听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那小厮匆匆来回话,说是打听到了苏姨娘确实是出门了,且是往梨花巷去了。
江月凝立刻起身,让冬枝给自己拿了斗篷:“你与画扇随我一道去,夏星留下,若是我一个多时辰还未归来,请一定要告诉郡主以及世子我在梨花巷。”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以防万一,面对曾经夺了姨娘家产的人,总归是要多留个心眼。
不仅如此,她还带上了几名护卫,若是苏大苏二真的有什么阴谋,她带着护卫,料想他们不敢对她怎么样。
准备好一切,她坐上了前往梨花巷的马车。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总算是到了苏大苏二在京中落脚的地方,她下了马车,见他们住的是一座两进的宅子。
梨花巷僻静,不似永安巷那般热闹,路上并没有几个来往的人。
江月凝带着人扣响了宅子的大门,很快苏二就打开了门,见到她的时候苏二脸上的笑意瞬间笑开了,只是看到她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眼神瞬间闪躲了一下。
“侄女,快进来吧,咱们院子不大,几位小哥还是等候在门口吧,我们总不会对自己的侄女做什么。”
想着苏姨娘还在里面,她急着想知道苏姨娘有没有事,便只好留下了护卫在门口,若带了冬枝和画扇跟在了苏二的身后,是苏大苏二真的想对她们做什么,只要在里头喊一声,他们就能听到。
跟着苏二进了招待客人的前厅,江月凝果真看见苏灵蕴坐在了苏大的对面,此时她的手中还拿着一方帕子拭泪。
“姨娘。”江月凝走了过去,正巧看见苏灵蕴的另一只手中握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看着有些年头,她心里猜想是谁的。
“皎皎,你来了。”苏灵蕴见了江月凝,忙擦干了眼中的泪珠,勉强笑道:“当初是我误会堂哥他们了,如今两位堂哥不远万里前来,才与我解开了二十几年来的误会。”
苏大慈爱地看向江月凝,笑道:“误会能解开就好,当年我为了保护属于堂妹的家产和嫁妆不被旁人觊觎,背负了许多的骂名,眼下也能洗清冤屈了。”
江月凝坐下,见苏灵蕴这幅模样,就知道她没事,握住她的手道:“堂伯的意思是外祖父留给姨娘的家产和嫁妆都完好无损吗?”
苏灵蕴点了点头:“正是呢,只是东西太多了,还有一些留在了繇州,等着哪天雇了人运回来,倒是我的嫁妆他们带着来了。”
江月凝不信他们的,问:“那嫁妆放在哪了?”
苏大道:“侄女不必着急,嫁妆在隔壁的屋子放着呢,你娘方才也去看了,不然她手上的这块玉佩哪来的?”
语罢苏灵蕴跟着道:“这玉佩是来自西域产的,当初你外祖父偶然得到,我很是喜欢,便当做是嫁妆中的一件添了进去。”
即便是如此,江月凝心中仍旧怀疑,她看了一眼苏灵蕴手中墨绿色的玉佩,面上挂了笑:“那堂伯可否先把嫁妆单子给我瞧瞧。”
知道江月凝不会再想着去看所谓的嫁妆,苏大心里松了口气,他这侄女可不像堂妹那般好糊弄,于是让苏二给她们二人倒了杯茶,又转身去另一边的案上拿了当年的嫁妆单子给她:“你娘的嫁妆部都在上面了,你可要仔细看看,莫要遗漏了。”
一副很是关心的模样。
江月凝自然而然地接过那单子,浅笑道:“自然是要认真看的,万一没认真看,届时少了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堂伯说是不是?”
苏灵蕴从未见过女儿说这样的话,她不满道:“皎皎,不要这样对你堂伯说话。
江月凝闻言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乖巧道:“方才是我失言,还请堂伯不要怪罪。”
苏大看着她这张芙蓉脸,想着不久后就能把她献给徐老爷,自然是不会与她计较这些,于是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无妨,小姑娘家的不懂规矩,多教导教导就是了。”
反正以后去了繇州自然有的是人教她。
江月凝瞥了苏大一眼,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她不懂规矩,她抿了抿唇,到底没有说什么。
外祖父留给姨娘的嫁妆颇丰,她看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完,合上拿单子,她站起来问道:“单子也看完了,伯总得带我去瞧瞧那些嫁妆了吧,正巧我带了人手来,可以今天就把姨娘的嫁妆运回卫国府。”
苏大见她仍旧要去看嫁妆,心里知道江月凝不同于苏灵蕴那么好骗,真要带着她去,她大约很快就会发现里头的箱子都是空的。
于是赶忙道:“你这才来没多久,茶都没喝上一口,怎么比你娘还要着急?你放心,你娘说了,这些嫁妆始终是要给你的。”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一副想要嫁妆的样子,江月凝面上仍旧挂着浅笑,只是眼中已然没有了笑意,“堂伯的话严重了,我只是担心姨娘的嫁妆放置这么久了,怕那些不宜长久存放的东西坏掉。”
她方才看见嫁妆单子上有好些名贵的香料,其中就有几种香料是不宜久放且不易储存的。
苏二这时候忙又给她身前并未动过一口的茶添了一些,打圆场道:“大哥也是担心你一心扑在你娘的嫁妆上,还请侄女不要怪罪,喝口茶消消气。”
看来这茶是不得不喝了,江月凝端起茶盏,用宽大的袖子掩住喝了一口。
苏大和苏二见茶盏里的茶少了一些,面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你们稍坐片刻,一会我带你们去一样一样清点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