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凝醒来的时候,正身处在一间客栈的房间中,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体有些沉重,环顾了一圈房内,除了她没有任何在。
她挣扎着下了床,抬手摸了摸发髻,等碰到簪子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将簪子拔了下来,然后紧紧地握在手中。
屋中点着蜡烛,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眼下自己是否已经被人带出了京城,还是仍旧在京中。
不知道冬枝和夏星见了那信,会不会相信自己真的是与人私奔了,她们大约是不会信的,毕竟她从未在她们跟前说过她对赵仪景的心思,且这个赵仪景是假冒的,她更不可能跟他离开。
房门外响起脚步声,江月凝重新上了床躺了回去,宽大的袖子掩住了她握着簪子的手。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接着是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睫毛不经意颤动了一下,感觉到那人坐在了床上。
“我也不想这样带走你,我想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可是你发现了我不是赵仪景,且有魏三在,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把你带走,你不要怪我。”
熟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陆淮看着尚在昏迷中的少女,眉头皱起。
昨天她故意说出不存在的玉佩诓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开始怀疑他了,可他还是想赌一把,谁知道他输了。
要不是魏三及时出现,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江月凝,最开始骗她是为了让魏三不为难他娘,可被她这样温柔的对待,他开始嫉妒那个名为赵仪的男人,以及嫉妒娶了她的谢铉。
他甚至想如果他真的是赵仪景那该有多好,至少与她之间有了一层恩情在,他甚至可以用恩情要挟她与他在一起。
可是没想到才见了三次面,江月凝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甚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他都是按照她想象中的那样去扮演的。
他叹了口气,抬手想要去触碰江月凝的脸庞,只是在就要碰到的时候,床上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警惕地坐起身,一双素日里带着温柔的眼眸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江月凝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簪子,想着只要对方敢对她行不轨之事,她就把手中的簪子当做防身的武器。
陆淮见她眸中带着防备的神色,他心里一阵苦涩,道:“我确实不是你那位救命恩人,陆家大爷是我爹,不过我娘只是他养的外室,我名叫陆淮。”
江月凝眼中闪过诧异,她不明白为何陆准为何魏三搅在一起,她道:“你说的这些我暂且信你,可你为何要帮着魏三来骗我,你就不怕我夫君知道了,不会放过你吗?”
陆淮不喜欢江月凝提谢铉,他笑了一声:“你现在已经出了京城,这个地方偏僻,谢铉想要找到你,怕是会有些困难。”
这里不在官道上,又有魏三的相帮,以谢铉的能力,想要找到他们,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许是谢铉在京中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大多人对他都没有设防,就算是魏三曾经提醒过陆淮,这一路上要小心,谢铉和那些酒囊饭袋不同,可陆淮心气高,觉得自己选的这条路很是隐蔽,况且还有魏家培养的护卫跟随,就算是谢铉找来了,也
带不走江月凝。
他见江月凝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就知道她身上的药性还在,他倾身向前,道:“你不要想着逃跑,如今带着你离京的人不止有我,还有魏三的人在,你乖乖的,他们就不会动你,若是你私自离开,我不保证他们会不会伤你。”
江月凝握着簪子锋利的一面,被刺痛了也没感觉,她看向陆淮的眼中带了厌恶,“你就算是把我带走又能如何,我相信我夫君一定能来救我。”
似乎被她一口一个夫君给刺激到了,淮突然掐住她的下巴,沉声道:“你不用再想着他会来救你,就算是他救了你,你觉得他会心无芥蒂地接受一个和旁的男人私奔的女人?”
江月凝被迫对上他那双阴鸷的眼睛,她忍着疼痛道:“就算是不能接受那又如何,总比和你在一处好。”
陆淮被她的话给伤到了,他不敢再看她明澈的双眸,只是另一只手却揪住了她的衣襟,“那我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夫人和另一个男人亲热!”
外衣的衣襟突然被他扯开,江月凝想起那一年她被流寇压在身下的场景,那场景如恶梦一般的盘旋在脑中。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用手去推他,可是她的力度哪有对方的大,加上身上的药性还未完全褪去,她的反抗反而激起了陆的征服欲。
“听话,我不会伤你。”陆淮一边说一边拿手去解她的外衣。
“陆淮,别让我恨你!你给我住手!”江月凝嗓音带上哭腔,几乎是歇斯底里的。
然而陆淮听不见她的话,心底的**在死命地叫嚣,只想着要了她。
“你别怕,我会带你温柔的。”他手上的动作杂乱无章,很快就把她的几件外衣退到了肩下,剩下一层里衣。
“我说了住手!”江月凝不知道握着簪子的手,紧闭着眼睛用尽全力往他的身前扎去,有温热的液体溅到她的脸上,她睁开眼睛,只见簪子的三分之二没入了陆淮的胸堂。
许是因为她刺的时候是闭上眼睛,她这一下没能正中心脏,而是偏离了一寸。
陆淮的胸前传来一阵剧痛,手紧紧地握着被她刺伤的地方,眼中出现不可置信:“你,你竟敢伤我?”
江月凝胡乱整理身上的衣服,一把将他推开下了床,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倒在床上的陆准,一颗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直到床上的男人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才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偷偷打开了一条缝,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守卫。
她慌忙又把房门轻轻合上,走到窗边,许是上天也在帮她,虽然这间房在二楼,可是下面就是后院,有一堆干草正堆在了窗户边,且堆得有一个壮年男子那样高。
可即便是这样,对于一向畏高的她仍旧是个可怕的高度,她站在窗边往下面看,头传来一阵眩晕,深吸了几口气,她忍着颤抖的身子,到底是下定了决心,要从这里跳下去。
不然等昏迷中的陆淮再次醒来,机会就没了,她伤了他,他一定更加不会放过自己,她咬了咬牙,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用来让自己恢复清醒。
月亮躲在了云层后面,初春的夜晚很是带着浸骨的凉意,一个身影悄悄从客栈的后门跑了出去。
江月凝一路往前跑不敢回头,这客栈竟是建在了城郊,直觉告诉她要往没人的地方跑去。
期间她因为药效摔了几次,但也不敢回头,害怕那些人发现她跑了而追上来。
直到进了一个密林,她才敢放慢脚步,最后停在一棵高大的树干旁,一手撑着树干,然后大口喘着气。
喉咙像是被火烧着一样难受,等呼吸逐渐均匀后,她有提起裙子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突然听见头顶有鸟叫声,心脏蓦地一紧,听说有些人家会专门训练鹰来找人,她头顶的鸟叫声,大约是老鹰。
她被发现了。
果不其然,她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甚至还能看见星星点点地火光。
那边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在这边,对着她的方向喊了句跟上,火光瞬间就往她这里来了。
江月凝顾不上难受的身体,费力继续往前跑。
“头儿!那世子夫人就在那里!”有人眼尖地发现了她,发出兴奋的声音,眼看着身后的那群人很快就要追上来。
江月凝心中升起一股绝望,她手中拿着另一只从头上拔下来的步摇,想着如果他们真的要对她不轨,就用这跟步摇了解自己,总比受辱好。
马蹄声和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即便是身后的人威胁她让她停下,可江月凝的耳中什么都听不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往前跑,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一支利箭咻地一声突然从她的脸颊擦过,最后插进离她不到一尺的地上,她的脸上传来刺痛,看着那支羽剑,江月凝往后退了一步。
“世子夫人,你若是再往前走一步,我不保证下一支箭会不会就在你的身上。”不远处的人下了马,慢慢地往她这边走来。
江月凝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转身,对上来人:“你们想要与广阳侯府为敌?”
那人见到她脸上的血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道:“我还以为世子夫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没想到连人都敢杀,实在是让人佩服。”
江月凝没有心情听他说这些,她见这人还想继续靠近,就在他离她只剩一丈远的距离的时候,她将步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别过来。”
那人果然止住了脚步,他眯起眼睛,道:“世子夫人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你对我家主子已经没有了用处,你这样是威胁不到我的。”
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江月凝只能跟着往后退,然而就在对方离她越来越近的,甚至对她伸出手,眼看着那只手就要碰上她的脸,她拿着步摇的手转了个方向,狠狠扎在了他的手背上。
惨叫声在安静的密林中显得异常诡异,江月凝见眼前的人被她扎伤,白着一张脸想要后退。
那人忍着痛手就要给她一巴掌:“臭娘们,竟敢暗算老子!”
然而他的这一巴掌还没落在她的脸上,整胳膊突然被一柄银口穿,又是一声比先前更凄厉的惨叫响起。
江月凝看了一眼惨叫的人,对方的伤口血流如注,穿过骨肉的银枪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呼吸变得急促,耳旁只有如雷的心跳声,她的身子狠狠晃了一下,脚下一软看着就要栽倒。
“皎皎!”谢铉忙收起银枪,一手快速揽住摇摇欲坠江月凝。
江月凝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不至于晕倒。
“世子,我不是在做梦?”她嗓音干哑。
“没事了,皎皎。”谢铉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轻声道:“抱歉,是我的疏忽,才会让你身处险境。”
后面是两拨人厮杀的声音,江月凝此时才觉得自己得救了,她看着站在在她眼前的谢铉,在松懈下来的时候,身子仍旧止不住地轻颤:“谢铉,我好害怕。”
眼前的少女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害怕彷徨,他伸手温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温声安慰道:“皎皎,别怕,有我在。”
说完他松开了人,与上前想要伤他的人打在了一起。
江月凝担心自己在他身边会让他分心,便想要往一旁躲去,然而一支冷箭突然对着她射了来,朔奚见了忙喊道:“夫人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有人快速挡在了她面前,利箭没入血肉的声音很是突兀,江月凝脸色一白,眩晕随着而来。
感觉到有人压在了她的身上,她被带往后退了一步,忙抬手抱住身前的人,很快的手上传来的湿粘的感觉。
是谢铉身上的血。
朔奚和栖夜见状,红着眼睛把剩下的人杀了,忙才往谢铉夫妇这边赶来。
江月凝看着安静地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颤抖着出声:“谢铉,你还好吗?你别吓我………………
半晌之后,男人闷哼了一声,哑着费力地回她:“皎皎,我没事。”
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江月凝也不敢乱动,她抱着谢铉,眼中积攒的泪珠终于还是掉了出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非要找恩人,也就不会被人算计,你也不会受伤。”
眼泪落在了谢铉的肩上,浸湿他的衣裳,谢铉在剧痛中感受到了她的眼泪,费力道:“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否则,我也会不安心,别哭。”
江月凝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她道:“你不要说话了,我们带你回去找大夫!”
只是谢铉实在是太重了,且他的后背还插着一枚羽箭,若是贸然动他,她害怕会再次伤到他。
她的呼吸急促,若不是她要支撑着谢铉的身体,就在摸到谢铉背后的血之后,她大约已经晕了过去。
栖夜见自家夫人一副要晕厥的模样,忙将人从她身前扶走,栖夜和朔奚一人一边架着谢铉,江月凝稳了稳身形,扫了一眼谢铉背后还插着的箭,才抖着声音道:“快去找离这里最近的大夫!”
栖夜二人也是着急,他们赶忙带着人往不远处的马车上去,期间还要时不时留意江月凝,就怕她在中途的时候撑不住倒下。
最后他们在附近的镇子上,连夜敲开了一家医馆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