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凝坐在医馆的大堂,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觉,盯着桌上跳的烛火,耳边除了心跳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谢铉被抬进面去的时候,她本来也想跟着去的,然而她被朔溪和医馆的拦住了。
她心着急,可一想到大夫要当着她的面拔谢铉背的箭,她又忍不住心颤,到底听了劝没有执意跟着进去。
安静得很,她的手指紧紧掐着掌心,今晚发生的一切让她的精神紧绷到极致,只需要一点关于谢铉不好的消息,她都能崩溃。
“这位夫需要我替你把脉吗?”
不知何时,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在她身边坐了下去,看着她形容狼狈仍旧不掩倾城的姿色,若她的脸色不那么苍就好了。
冬葵跟着父亲一同被他的敲门声吵醒的,本来医馆大半夜不会不开门的,可父亲想着这着急的敲门声,大约有受了伤。
她方才在面看了一眼受伤的男,本来还想着帮着给父亲打下手,结果听有提起他的还在外面,今晚受了不小的惊吓,她便出来了。
“夫”冬葵江月凝没有回答她的话,心中有些担心,“要不还让我给你把脉吧。
这时候江月凝总算回神了,她上冬葵清澈的眸轻轻摇了摇:“不用了,我没事。”
冬葵状有些着急,她皱眉道:“可你身上的血………………”
“不我的血,他的。”江月凝垂眸看了一眼衣裳上沾到的血,这些血大多谢铉身上的。
提到谢铉,她心中又有愧疚,不再冬葵说话。
冬葵想了想,还转身去给她打了一盆水,然端到她的面前:“厨房没有热水了,要不就一下,擦一擦脸?“
这一次江月凝却没有拒绝,她的脸上还沾着别的血,有些黏?且不舒服,她挽起袖从冬葵的手上接过轻声道谢。
冰凉的井水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一些,她想到谢铉还在他替她当了一箭,眼下生死未卜,心便难受得厉害。
等她洗干净脸之冬葵又热心地问:“夫身上的衣裳已经脏了,可要换下,我姐姐出嫁前的衣裳还留在这夫和姐姐的身形差不多,或许可以穿我姐姐的衣裳。”
江月凝身上的衣裳在树林中奔跑的时候早就被划破了,她想自己方才洗脸前的一定比现在还要狼狈。
她不想让谢铉醒来看自己狼狈的一面,便点“劳烦姑娘。”
冬葵带着她去了院,等她换好衣裳重新梳了发之谢铉身上的伤也处理好了。
“幸好这箭没有命中心脏,否则神医来了也救不了他,不过我看他似乎在几前受过一次很重的伤,那伤都伤及心肺了,现在居然没事了,哪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替他治好了这伤?”替谢铉处理伤口的孙大夫感叹道。
江月凝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的指尖颤抖地抚上他紧皱的眉想要替他抚平。
孙大夫提到的他身上的那道旧伤,她早已知晓,只从前她从前并不想多生事,所以从未问过他那道伤痕怎么来的。
“夫君的旧伤我并不知情。”江月凝坐在床边,拿出去擦拭谢铉额角因为疼痛而沁出的汗珠。
孙大夫得不到答案,觉得有些可惜,他还想着如果方告诉他哪位名医,有机会他定要上门拜访,探讨医术。
朔奚立在一旁,看着细心给谢铉擦汗的江月凝,他拿手杵了杵身边沉着一张脸的栖夜,小声道:“你说会不会因为这一次的英雄救美,而爱上主”
夜拍开他的手,冷冷道:“少看些话本。”
“夫郡主还不知道今晚的事情,可要趁着天亮之前回府?”栖夜走到江月凝身恭敬地询问。
这倒提醒了江月凝,想来谢铉没她被陆淮带走的事情告诉任何只自己私下前来寻找。
既然谢铉帮她瞒着所有叫他身上的伤自然也不能让婆母知道,免得婆母担心。
当即她就下定了决心,道:“回去吧。”
冬葵本来想来阻止,但被身边的孙大夫给拦住了,他道:“夫要带他回去可以,只方才我才替他包扎好伤口,回去的路上切记不要颠簸,否则伤口裂开,如果不堪设想。”
江月凝郑重地点“大夫放心,我会照看好我家夫君。“
说着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金嵌红宝石的手镯给孙大夫,她身上没有带银钱,上值钱的珠钗都被她当做了防身的武器,眼下身上值钱的只有手腕上戴着的金镯。
这手镯不止一个诊金的价钱,孙大夫拿着手镯想给她找银钱,结果等他拿着一堆银钱出来的时候,江月凝几个已经上了马车,早就没了影踟。
冬葵从门外走进来,莫名看了一眼手上提着一大袋银钱的孙大夫,道:“那位知说了,这个镯就当爹爹?夫君救命之恩的谢礼,爹爹怎么还给找银钱?”
孙大夫瞪了一眼财迷的女叹了口气:“罢了,他这的富贵家,大约也不缺那点钱。”
翌日。
江月凝在榻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忙从榻上坐了起来。
冬枝和夏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担忧地看着江月凝,劝她再休息一会。
心中还想着谢铉受伤的事情,江月凝此时哪有什么休息的心思,她下了床,简单梳洗之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往去了。
此时的谢铉仍旧还在昏迷之中,他昨夜回到府上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她休息前不放心谢铉,便让朔奚去把钱筠找来,说要她再给谢铉看一遍伤口。
直到钱筠查看了一遍伤势,说了没什么大碍,她才放下心来。。
她坐在床边的圆凳上,静静地看着床上脸色苍的男。
冬枝走了过来,道:“世哪晚得知被掳走,自己也跟着去寻找了一天一夜,还让奴婢不许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
江月凝缓缓道:“这两天难为你了。”
冬枝立刻摇“不要这说,奴婢心中愧疚,即便知道不了,却不能亲自去寻找知。”
原本她和夏星也想要跟着朔奚他一同前去寻找夫可世却说带着她两个反而累赘,让她在泽兰院守着,不能让知道不的事情。
不的事要被有心拿来做文章,的声誉也有损,她便只能揪心地在府上等着。
“你去院的小厨房看看药好了没。”江月凝道。
冬枝没有离开,看着面色憔悴的江月凝,劝道:“夫叫你还用饭吧。
江月凝摇“我不饿,快去吧。”
劝不她,冬枝只能出了屋。
没多久,她就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进来。
“放下吧,我一会喂他喝。”
江月凝仍旧平静的表情,冬枝心中难受,到底没有说什么,放下碗准备去让厨房那边送一些清淡的粥菜来。
屋内静悄悄的,只剩下江月凝和躺在床上的谢铉,半晌之凹她才慢慢回神,把放在一旁的药碗端起慢慢吹凉。
不知为何,吹着吹着,她感觉自己的鼻越来越酸,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滴眼泪掉进了盛满了药汁的碗中。
她愣愣地看着那滴眼药汁融在一起,就在第二颗眼泪要掉进去的时候,她慌忙把药碗重新搁下,然拿出去拭脸上的眼泪。
屋中的在无声掉眼泪,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疼,疼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整张都快被眼泪浸湿。
谢铉费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她正拿着拼命地拭泪,一双眼睛哭得通红,一副可怜兮兮地模。
“别哭,皎皎。”他虽然曾经让她不必压抑自己,想哭就哭,可看着她哭成这般,心又止不住的跟着她一起难受。
沙哑的声音轻轻传来,江月凝身一僵,一双带着雾色的抬眸看向他,他的醒来了,忙胡乱擦了脸上的眼泪。
“世可要喝水?”她站起身,只身却晃了一下,她稳了稳身去给他倒水。
谢铉看着她有些慌乱的举心中某处慢慢变得柔软,可同时也担心她的身体,昨晚她大约吓坏了,他想要从她的手上接过那杯水:“我自己来。”
江月凝没有给他,执着要喂他,谢铉没有办法,只能就着她的手喝完了一整杯的温水。
等她放下杯他道:“娘那边………………“
“世不用担心,妾身已经同婆母说了你这几天染了风寒需要卧床休息,还有太常寺那边,妾身也让青竹去给世告假,殿下大约知道了你受伤的事情,所以直接给你批了假。”
她做事一向妥帖,谢铉听完她的话才放下心来。
谢铉背受伤,所以一直都趴着,江月凝端了药来喂他,他眼也不眨地喝下那药,她突然问:“这药苦吗?”
这药光闻着都苦的不行,也难为谢铉能够面色不改地全部喝下。
“习惯了,以前受了一次重伤,喝了一口的药,那药比这个苦多了。”他提到当受重伤的事情,说得风轻云淡。
江月凝眼中又蓄起了眼泪,她收拾好药碗,瓮声瓮气道:“钱姑娘说你身上的药一天换三次,我去给你拿药替你换。”
说罢她忙走到屏风另一边的柜前,然而站定之眼泪又没忍住往下掉,她不想让谢铉知道她又哭了,强忍着心中的难受,到底把剩下的眼泪全部都逼了回去。
站在前良久,情绪终于好了许多。
想到她一会还要给谢铉上药,她忙在柜翻了起来,她没问谢铉那些伤药素日都放在哪只能自己逐个格翻找。
然而在打开一个装了各种玉佩的格时,她怔在了原地,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翡翠上,久久没有移开。
良久,她拿起玉兔放在眼前端详,看[兔尾巴上的一个小墨点确定了这正当从她身上解下的那一个。
她手中紧紧握着玉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寻找了这么久的竟然就在身边!
情绪起伏过大,她一时觉得晕目眩,半晌之才慢慢缓了过来。
蓦地她想起他胸膛上的旧伤,以及他说他曾经因为受了重伤而喝了一药的事。
她把玉兔小心翼翼放回了暗格中,颤抖着手重新翻找到了伤药。
等她回去的时候,谢铉正趴在床上,看着地板出神。
“世说曾经受过伤,什么时候的事,又在哪受伤的?”即便她已经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可仍旧带着轻颤。
谢铉想着自己的事情告诉她也无妨,便道:“五前的峪城,你大约也知道的,那一回鹘军破了峪城的城门,而我正好也在。”
他的话音才落,就看江月凝手中拿着伤药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