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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完几个看中的苗子后,郑洋便不再操心生源的问题。
市三中的少年班交给了罗主任重点关照,普通优秀的苗子该罗主任去沟通。
学期末的最后一天,领完成绩单,学生们纷纷散去,郑洋前脚去市一中附小替小外甥代领了成绩单,后脚便踏进市三中罗主任的办公室。
“老罗,有件事要找你商量。”
办公室里,罗振海正忙着给保温杯换茶叶。
他倒掉杯中的茶沫,从抽屉里掏出珍藏的普洱,抓一把扔进杯中,提起桌脚边的热水壶,正要倒茶,瞥见郑教授跨进来,忙不迭重新拿出一只杯子。
“别别别,千万别。”郑洋立即制止他,“我不喝茶。”
这大热天的,他恨不得泡在冰箱里面,哪能喝得下去烫嘴的热茶。
也只有罗主任这样养生的人,能坚持在大夏天喝茶。
罗振海倒茶的手一顿,放下热水壶,从桌下的纸箱中掏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那您喝这个。”
给自个儿保温杯里倒满热水后,他才接过话题:“郑教授,什么事啊?”
这阵子郑洋为着少年班的事情,几乎每隔几日就要来找他商量事情,他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之前咱们不是把大方向上的事情都谈妥了么?具体细节我会慢慢落实到位,不知道郑教授又有了什么新想法?”
“也不是什么新想法,是我很早之前就有的想法。”郑洋在他对面坐下,直言:“我想请个外教。”
“什么?”罗振海惊得手上保温杯差点摔掉。
他被茶水呛得剧烈咳嗽几下,顶着一张涨红的脸迫不及待问对面的人:“你要请外教?”
外教可不是一般学校能请的。
国内基本上只有大学里才有外教,而且也不是所有大学都有外教,那些稍好一点的学校里才有。
一所中学,何德何能拥有一个外教啊!
罗振海心里又震惊又激动,一个劲地盯着对面的郑洋追问:“你请外教,手续能申请下来吗?”
问完之后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郑教授就在市教育局任职,手续就是他自己批的,自己提出的意见自己批,那还能不成功?
就算是要通过更高一级的教育厅或者教育部,郑教授也没带怕的,人家以前就是教育部下来的,多的是人脉关系在里面,这点事情还能办不成?
罗振海心里一顿唏嘘。
在他看来千难万苦的事情,落到郑教授手中,或许只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真能请来外教,对三中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罗振海趁机打探:“一个外教的工资不会低吧?”
听说别的大学的外教,工资是普通教师的好几倍呢。
郑洋笑笑,“这个就不劳罗主任操心了,教育局会拨款,上面重视人才培养,愿意先投入。”
任何时候问同行工资都是大忌,更何况是当着发工资的单位领导的面问。
罗振海识趣地闭了嘴。
为掩饰尴尬,他端起保温杯埋头喝茶。
喝着喝着突然一愣,“不对啊,听这意思,郑教授您这是已经有人选了?”
这阵子打交道太过频繁,他已经隐约抓到一点郑洋的办事风格,郑洋过来同他商量事情,通常早就已经准备好解决方案。
所以,郑教授应该已经找好了外教吧。
果不其然,郑洋点头,“对,他叫洛克,米国人。
这个外教有点倾左,信仰马克思主义,在国内改开之后一直想通过途径来国内任教。
恰逢中米建交,关系缓和,他通过一个国际教育交流项目,成功来到国内。
这个国际教育交流项目,郑洋也有参与,理所当然地将洛克介绍到三中来,为少年班丰建师资力量。
“那......”罗振海疑惑,“您看郑教授您都已经办妥了,需要和我商量啥呢?“
郑洋轻笑,“你的作用大着呢。”
“实话跟你说吧,洛克早些日子已经过来国内了,不过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导致他对当地初印象不太好。”
“我寻思罗主任你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这个暑假能不能麻烦你多带洛克出去走走,感受一下当地的人文风光?”
嚯,原来是要当导游。
罗振海一脸得意:“可不是我吹哦,这一片没我不熟悉的地方,郑教授你这算找对了人。”
既然郑教授连外教都能请来,给三中做出巨大贡献,那他充当一下导游也算是为三中出了一份力。
他一口答应下来,“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暑假来临,林小堂开始她的赚钱计划。
一大早,等大嫂韦丽娟去清居堂上班,二姐林二玉去纺织厂做工后,她提着一个小包裹,偷偷摸摸出门去。
说好了要一起兜售电子手表的,她得去找喻子晋。
一路出了筒子楼,坐大巴到市区,摸索方向来到一家屋子前,她靠在树边扯起嗓子叫喊两声:“布谷~布谷~”
不一会儿,喻子晋从屋子里走出来,一双眼在四周探寻一圈,精准找到她的方向。
“都准备好了?”喻子晋走近,一脸严肃地问。
林小堂点头,“准备好了。”
喻子晋沉着脸问:“还是按照原来商量的路线进行?”
“对。”林小堂应了一声,忍不住补充:“你能不能别这么严肃?”
喻子:?
“搞得咱俩好像两个地下工作者在接头。”
喻子晋:“......”
他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后面的屋子,心想,本来也不怎么光明正大。
“等等,我和我爸说一声,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他不会起疑。”
留下这句话,喻子晋转身返回屋子。
屋子里,喻红强正坐在桌子边扎扫帚,见儿子回来,头也没抬,继续手上的动作。
余光中的喻子晋从他身后走过,在桌子底下拿了一个塑料袋装进兜里,走上前对他道:“爸,我要出去一下,是要......”
“是要和外面那个小姑娘一起出去?”喻红强问。
喻子晋:!
本来想说是要出去找资料,结果他爸居然发现林小堂的存在,编好的理由完全派不上用场。
喻子晋面上怔了一怔,不自在地挠挠眉心,“爸,你怎么知道?”
能不知道么。
谁家布谷的叫声像黄鹂?
先前在小诊所,他从医生口中得知儿子一个朋友帮忙给他续了药费,他当时就起了疑。
他儿子连学都没去上,多半时间在家里自学,性格又孤傲,哪来的什么朋友。
听到对方是个长得圆头圆脑可可爱爱的小姑娘时,他心里的疑惑达到顶峰。
连同性朋友都没有,他儿子怎么可能有一个异性朋友?
这事搁他心里好一阵子,一直琢磨不明白。
好几次想开口问问儿子,又怕戳中儿子**,毕竟喻子可从没在他面前主动提过这个小女孩。
他想着等等吧,这两人要真是朋友,以后保不准会联系。
果不其然,这就来了。
在他听到两声极为别扭的布谷鸟叫声后,立即断定这是小朋友间的接头暗号。
喻子晋在他眼皮子底下走出去后,他也在窗户边透过一定的距离打量树下的那个小姑娘。
的确如小诊所医生所言,长着一张圆滚滚的脸,一双眼睛又大又灵,很是可爱。
只是………………
“子晋啊,你朋友过来,怎么没请她进屋?不准备给我介绍介绍吗?”
“我们不是朋友。”喻子晋臭着一张脸纠正。
喻红强噗呲一声,抬眸看向自家死鸭子嘴硬的儿子,“行,你们不是朋友,那你就跟那位陌生人一起出去吧。”
喻子晋:“......”
在树下等了好一会儿,才瞧见喻子晋从屋子里走出去。
林小堂迎上去,见他表情不太好,猜测:“怎么,被你老爸批评了?”
“没有。”
“没有那你拉着个脸做什么,谁欠了你?”
“生活。
啧。
这咋还谈着谈着往哲学方向去了呢。
林小堂连忙收住话题,开始谈正事:“之前说好的,咱们先去市区偏一点的地方试试,现在去坐公交吧。”
两人一起走到公交站,上了车。
林小堂坐在他旁边,将包裹中的一个小包裹递给他,随后凑在他耳边讲解一些成本价定价的问题。
下车后,两人兵分两路,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各自开拓市场。
喻子晋提着小包裹,一路物色,很快锁定目标。
不远处公园的入口,一对情侣手挽着手相谈甚欢,喻子晋决定朝他们下手,准备跨过马路走过去。
没走两步,本应该在另一个方向兜售的林小堂突然快步朝他走来。
“我觉得不对劲。”林小堂板着一张脸,平时嬉笑的脸上此刻写满严肃。
很少见她这副郑重的模样,喻子眉心一跳,“怎么了?”
尽管觉得很不可思议,林小堂还是斟酌着道:“我觉得这里的人都认识我。”
喻子晋:“......你确定?”
“我确定!”
“这里你来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大家都认识你?”喻子晋盯着她,质疑。
“行,你不相信,那我随便拦个路人让你看看。”林小堂说着拦住身边正要走过的一位推着自行车的中年女人。
她扬起一张笑脸,热心打招呼:“阿姨,你好,我想问问……………”
话未说完,中年女人盯着她的圆圆脸蛋开始思索,“哟,你是林小堂吧,哎哟真厉害啊小姑娘。”
“阿姨再见。”林小堂赶紧拉住喻子晋胳膊,快步离开。
等身后的中年妇女走远,她才停下来,对喻子晋摊手,“你瞧,是不是?”
她刚才在另一边瞄中两个目标,是两个年轻女孩子,她想过去搭讪来着,甜甜叫了两声姐姐,还没奔入正题呢,两个年轻女孩子立即喊出她的名字。
她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认识她呢?
这不全完了嘛!
她是来做生意的,而且是不怎么见得光的生意,这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认出来,那她还兜售啥啊,小心把自己都兜售进去。
林小堂捏着下巴推测:“我觉得肯定是‘六一竞赛节目‘惹的祸,看来电视机的传播力度挺强啊。”
一旁的喻子晋不赞同:“那怎么没人认识我?我也参加了。”
林小堂:“......”
不是老弟,这你也要比?
“可能我更受欢迎呗。”
喻子晋摇头,“不可能,一定有其他原因。
林小堂:“......“
不愿承认她更受欢迎的喻子晋转头朝一个方向跑去,片刻后,他捏着一份报纸过来,摊开在她面前,“破案了。”
林小堂接过报纸一看,上面正中央的版块贴着她的名字,报道中还放了一张她笑得很甜的照片。
照片是那天接受中央媒体采访团时拍的。
得,原来是那天的采访报告被刊登出来。
果然,央媒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何德何能占据这么大一块重要版块啊!
况且离采访也过去好一阵子了,这报道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她暑假里准备兜售电子手表的时候爆出来,这可真凑巧。
“你打算怎么办?”喻子一边问,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你上了这么重量级的报纸,这里很多人都认识你,风险很大,我看不适合在这里继续试水。”
“不如这样吧,咱们去隔壁县城,只是我担心隔壁县城的人也认识你,现在哪怕是出省,估计都有人认识你,这可不是件好事。”
“要不这样,由我来……………”
喻子晋分析一大堆,回头一瞧,吓了一跳。
林小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手上那份报纸分成两半,一半叠成纸帽子戴在头上,一半左右两边各挖一个洞,做成口罩形状,挂在脸上。
整个人看上去怪异极了。
喻子晋下意识后退一步,满脸怀疑:“你该不会打算这么去和人搭讪吧?”
“不可以吗?”
喻子晋:“......”
“我怕你把人吓死。”
他冷着脸取下她头顶的纸帽子和挂在耳朵上的纸口罩,拿在手中快速地折叠两下,纸帽子突然变得精巧,口罩也变得有模有样。
除了材料是报纸,其他地方看不出任何破绽,比她刚才粗制滥造的手艺强多了。
林小堂惊叹:“没想到你还会这些!”
被拍马屁的喻子晋并不领情,瞪她一眼,“就你这个手工水平,当初参加手工创造竞赛的时候是怎么拿第一的?”
“那主要是看创造好吗!”林小堂解释完,逐渐回过味来,“不是,你咋知道我参加创造杯拿了第一?你专门打听过?”
喻子晋没吭声。
他的确特意打听过,但不是在认识林小堂之后,而是在认识林小堂之前。
他的手工一向厉害,当时也有很多创意,听说“创造杯”竞赛第一名会获得一千块的奖金,他也想参加来着。
可惜参赛者规定为全市的中小学生,他没上学,不属于任何学校,没机会参加。
白白错失机会的他觉得甚是惋惜,后来名次出来,他特意去打听过谁是那个幸运儿,拿了那一千块的奖金。
所以早在一起录制电视节目之前,他就记住了林小堂这个名字。
那天在电视台的接待室中,听到林小堂自报名字,他才会说出两人是对手。
......
“要是我参加了‘创造杯‘,你指定拿不了第一。”
林小堂噗呲一下笑出声。
得,这家伙全身上下嘴最硬。
明明在电视台录制竞赛节目的时候也没赢过她,一张嘴却死活不肯认输。
“行,下次有什么竞赛我非得叫上你不可。
从喻子晋手上接过纸帽子和纸口罩,武装完毕后,她重新开始干正事。
脑袋被包得死死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确保险多了,再去搭讪路人,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她那拿报纸叠成的帽子上,没人再认出她。
兜售进行得很顺利。
不到半个小时,林小堂推销出去五只手表。
她目光独到,盯准的目标基本上都会成功,坐在路边歇息的时候,她一双眼不停地在人群中寻觅。
终于,一个衣着整齐等在餐馆外的青年小伙子引起她的注意。
这应该是个优质的客户,林小堂起身朝人走去。
“hey,
prettygirl!“
一道粗厚的嗓音从身后乍然响起。
换做别人,可能听不懂英语,不会当一回事,可惜林小堂听懂了,她听力超好,而且这句夸奖的话几乎就从她头顶传过来。
她下意识回头,瞧见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的高大的外国男人,正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对方轮廓深邃,鼻梁高挺,一双蓝色眼睛与周围格格不入,若是刮了满脸的络腮胡,看起来应该是个英俊的男人,可惜一脸的络腮胡透出几分邋遢,大大消减他的气质。
为了表示友好,外国男人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她,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吃,给你。”
林小堂盯着那串冰糖葫芦,陷入沉默。
倒不是惦记着这点口福,而是......她脑袋瓜一转,觉得面前这位外国人看起来是个非常合格的目标。
心里想着生意,小手不知不觉从包裹中掏出一块手表,扬起一张惯常应付外人的天真笑容,甜甜地问:“这位叔叔,你需要手表吗?”
外国男人神色一愣。
林小堂以为对方没听懂,故意放慢语速:“手表,需要吗?”
外国男人的脸色逐渐凝重。
林小堂纳闷。
咋回事啊,既然对方能说简单的中文句子,应该也能听懂简单的中文句子啊,这已经够简单了,对方难道还没听明白?
她不死心地再问一遍:“手表,需要吗?”
对面毫无动静。
这这这…………………
林小堂急得差点直接飙英文,“watch“这个单词只读了一个“w”出来,外国男人突然抓住她手腕,着急地叽里咕噜一大堆,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外国男人语速极快,又是英语,换做别人不一定能听懂,偏偏林小堂是个听力好的,几乎全听明白了。
外国男人捏着她的手腕,是在质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一双眉毛很粗,眼珠黑溜溜的,嘴巴稍稍有点厚,皮肤不是很白,头发很长,扎着两道麻花辫,刘海有一点点天然卷。
女人穿着的是蓝色的厚外套,左右两边各有一只很大的口袋,可以装得下两只手,她身下是一条米白色的灯芯绒裤子。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洪亮,嗓门大,说话的时候还喜欢做动作,比如抬手之类的。
林小堂听完一头雾水。
这不是很常见的么,随便在大街上拉出一个妇女过来,可能都符合要求。
外国男人认真一点在街上观察几分钟就能找到可能符合的对象,干嘛来问她一个小孩子啊。
“不知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小堂装作听不懂,一边摇头,一边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不停挣脱被擒住的手腕。
可能意识到自己动作粗鲁,外国男人立即松开抓着她的手,一双蓝眼睛里盛满激动的情绪。
他回过神,没再用英语表述,结结巴巴用中文描绘:“年轻女人,眉毛粗,头发长,嗓门大,你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林小堂摇头。
这个外国男人不仅不买她手表,还拦着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耽误她继续做生意,林小堂不想继续被纠缠下去,转身要走。
刚跨出一步,听得外国男人在身后追问:“不认识,那你怎么会有这个手表?”
林小堂脚步一顿。
等等,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听起来,外国男人是在找以前也兜售过电子手表的女人?
这么一回想,眉毛粗,嘴巴稍厚,皮肤不是很白,头发长,说话嗓门大......不就是她二姐吗!
林小堂整个人猛地呆住。
这个外国男人看起来情绪激动的模样,看着也不太像是和被找的人有什么友好的关系。
她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外国男人,试探:“你找这个人做什么?”
外国男人气势汹汹:“我们有仇!”
林小堂:“......”
得,她终于知道她二姐之前坑的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