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敗 第6章 窺視永生

江清玉俏臉煞白，兩腿微微打顫。

周明燭臉上不無得意之色，笑眯了雙眼:“師妹，你還等什麽呢?美妙的長生在向你招手呢，哎，師兄真是嫉妒死了，如果我也能得到美妙的長生就好了，哈哈。”

方青陽笑道:“明燭，既然你如此想要長生，為師又怎忍心讓你失望呢。

今夜有兩個長生名額，你也過來吧。”

周明燭臉色瞬間鐵青，嘴唇顫動，面容微微扭曲。

“蠢豬，你這蠢豬！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清玉捧腹大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眼角飆出了眼淚。

“賤人！我先殺了你！”周明燭臉色扭曲，拔劍斬向江清玉的腦袋。

一陣狂風陡然刮過，周明燭臉上挨了一記，接著整個人被提起，重重砸向地面，口鼻溢血，臉色發紫。

方青陽立在一旁，皺眉道:“胡鬧，真是胡鬧。公然違反門規，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得到美妙的長生。”

周明燭頭一歪，已然氣絕。

“清玉，過來吧，長生之道，就在其中。”

方青陽敞開衣袍，只見他全身密密麻麻擠著數十張雙目緊閉的人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臉上還刻著一道道晦澀不明的黑色符文，看起來詭異又可怖。

他的肚臍位置突然裂開一張黑暗狹長的口子，裡面可以看到一圈疊著一圈的鋒利鋸齒。

江清玉眼眶泛起晶瑩，顫聲道:“師尊，弟子尿急……弟子想先出恭，免得汙穢了師尊的長生之道。”

“為何要哭，難道你不喜歡長生麽?你可知多少世人擠破腦袋想要拜入本座麾下，證道長生?”

方青陽臉色微沉，語調也變得嚴厲了起來。

江清玉抹了抹眼角:“師尊待弟子太好，弟子太感動了。”

方青陽展顏道:“去吧，快些回來，否則長生的名額可要取消了。”

江清玉如蒙大赦，點頭道:“是，師尊，弟子馬上回來。”

江清玉掀開過道珠簾，進入側殿女子廁房，關上廁門，坐在恭桶上，垂著腦袋雙手捂住臉，肩膀瑟縮，輕聲啜泣。

“阿媽，我想回家，媽……”

指縫間溢出淚水，凝為淚珠滾落，一顆一顆，啪嗒啪嗒落在青石磚地面上。

這時，一張慘白的人臉從門縫下面探了進來，笑眯眯道:“清玉，還沒完嗎?”

江清玉從指縫間看到那張臉，頓感呼吸一窒。

這是周明燭的臉！

此刻居然附著在方青陽的手掌上。

廁門外，方青陽收回手，笑道:“清玉，為師和你開個玩笑，沒嚇著你吧?”

江清玉強自鎮定，提上裙子，打開廁門，訕訕道:“沒有。”

“怎麽呆了這麽久?”

方青陽的一隻手掌落在她的肩頭。

他的手好似沒有溫度一般，冰涼冰涼的。

“我肚子好不舒服。”江清玉說道:“師尊，待會清玉可能要竄稀，汙穢了長生之道就不好了，要不，這個長生名額就讓給其他弟子吧?”

方青陽道:“這如何使得?你可是本座最鍾愛的弟子，又在眾目睽睽贏過了周明燭。

於情於理，這個長生名額都應該是你的，你不要推辭，是你的，始終都是你的。

好了，隨我來吧。”

來到眾弟子面前，方青陽再度敞開衣領，露露一張張人臉。

他的肚臍位置裂開一道黑暗狹長的口子，其中布滿了一圈圈鋒利鋸齒，探出數十條腥臭帶有腐爛氣息的紅色肉管，纏繞住江清玉的身體，往回拉扯。

一個聲音突兀響起:“師尊，弟子有一事不解。”

方青陽望向人群中一個面容蒼老的男弟子，不悅道:“你沒看到本座正在引導清玉進入美妙的長生之道嗎?”

“師尊，清玉師姐尿褲子了，豈不是汙穢了師尊的長生之道?”

方青陽目光下移，見江清玉腳下一灘濕跡，不由得擰了擰眉頭。

肉管縮回到方青陽的肚子裡，黑色口子也閉攏成一條細線，消失於無。

江清玉感到背脊冷汗涔涔，一下子癱軟在地，仿佛被抽掉靈魂一般。

“怎麽沒見過你?你叫什麽?”

“弟子楚劍雄，是周明燭師兄引薦進來的。”

方青陽行到他的面前，笑道:“明燭真是不懂事，居然把一個老人家招進來。

你今年幾歲了?”

楚劍雄道:“回稟師尊，弟子老糊塗了，應當是耄耋了了。”

“是何修為?”

“應當是中品修為。”

“中品?呵呵。”方青陽掃了楚劍雄上下一眼，見他佝僂著身子，雙眼又蒙著一層厚厚的白翳， 便笑道:“本座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是上品修為了，你年事已高，又瞎了雙目，如同一塊已經雕琢成形的玉器，修道一途，再難精進。

收下你，只會白白浪費你剩下的生命。

但既然你能來到這裡，便是有緣之人，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

然後，你就可以自行離去了。

你剛剛想問的話，現在可以問了。”

楚劍雄單掌一豎道:“多謝真人，楚某不才，以為宇宙浩瀚，星海無涯。

縱使高懸天空的日月，對浩瀚宇宙而言，也只是轉瞬而逝的兩粒塵埃。

一切生命終將消亡。

而我們只不過是生命暫時的軀殼，卻妄圖凌駕自然法則之上，成為永恆不朽，是否太過癡心妄想了呢?”

方青陽笑道:“你被自己的無知困住了。

倘若你從未見過死亡，也沒聽說過死亡，那麽你便不會感到生命有盡頭。

‘我已死亡這一事實’，永遠只能存在別人的感官中，人無法感知到本身已經死亡，只能感受到自己活著的現實。

那其實就是一種短暫的永生。

只是很多人不自知罷了。

我輩修士，可以達到真正的長生不滅，比天地更壽，比日月更輝。

天地日月崩塌後，我們會尋找新的天地日月，打造一個全新的世界，成為永恆與不朽。

你看看本座的臉，多麽年輕。

歲月沒有在我臉上留下痕跡，因為本座已經窺得永生的門徑。”

楚劍雄起身問道:“是靠吃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