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陸平耳朵一動,聽到極快極輕的踏步聲,極速的朝自己靠近。
陸平反應也快,聽到聲音後立刻提住六毛,轉身就逃。
“這速度身手,怕是與我不相上下,聽腳步聲,不止一人,還是速速遠離為妙!”陸平腦海飛速轉動。
黑燈瞎火,荒郊野外,對方不聲不響的衝過來,九成九的不懷好意。
“朋友,相見即是緣分,何必轉頭就走呢?”彭元放與巴秋池收了霧陣,追了出來,遠遠吊在陸平身後。
陸平聽到聲音,腦海中電光石火間思慮一下。
他們一定是先發現的我,對方速度比我略勝一籌,感知能力比我要強,怕是開竅境界的高手。
更何況,自己現在手裡還帶著一個累贅,面對能追上自己的高手,貿然將後背暴露出去,恐怕難逃一劫。
“你先躲開吧,能逃便逃。”陸平奔行了幾息,將六毛隨手丟在地上,說完便不在管他,轉身面對來人。
陸平轉過身,就看見巴秋池與彭元放聯袂而來,身穿紅色白骨袍,手中骨燈綠火瑩瑩,在漆黑的夜中甚是可怖。
“你們是魔教妖人!”陸平看清來人,頭皮發麻間脫口驚呼,一下拔出背後長劍。
尋常的仙魔兩教弟子,根本很少踏入啟國,陸平上次見到魔教弟子還是在十幾年前與父母逃難之時,之後的時光裡,沒有見過一個仙家或者魔道的弟子。
“啟國怕是又要大亂了。”陸平心頭第一時間想到。
陸平在垌州行走遊歷時,極少拔劍,每次拔劍,都是遇到棘手問題,出劍時必定要殺傷人命。
這柄劍,是當初方彩鸞花費極大代價打造,用了深海寒鐵,糅合了五種礦石金精,又請大師精煆而成,削鐵如泥,在俗世之中,端的是一把難得寶劍。
這對劍,劍出時有一對,是方堅送給方彩鸞的成人禮,按啟國禮儀,女子十五歲為及笄,方為成人,可嫁。
在方彩鸞的主張下,劍上互刻了兩人姓名,她把刻有陸平名字的劍留給了她自己。
“什麽魔教?天地萬物負陰而抱陽,有陰負災劫。”彭元放盯著陸平手中長劍,冷笑連連,“我輩應劫而生,應災而盛,廣修災劫,乃天之大道。”
巴秋池放開骨燈,懸浮於身前,笑眯眯的打了個道揖,“我二人雖是劫門弟子,好歹光明磊落,倒是閣下帶著個面具,藏頭露尾,見面就拔劍相向,不似個好人。”
巴秋池兩人細細打量著陸平,感受著陸平年輕充盈的血氣,像是發現一隻垂涎欲滴的獵物,兩人相視一眼,讀懂了對方的心意。
冥骨宗有門功法,名叫血池奪靈**,乃是是將人之一身精血抽出,注入血池,凝練肉身的神通,血氣越是旺盛,作用越是明顯。
陸平沉默不語,心中暗暗思考對策,逃,不見得逃得過眼前兩人。打的話,以一對二,本就劣勢,更何況他們境界勝過自己一籌,而且,那盞白骨燈明顯是件法寶,自己如何抵抗的了?思念自此,今天怕是難以善了,背上出了毛毛冷汗。
血髓境與開竅境並非鴻溝,兩境肉身力量旗鼓相當,但開竅境界精神力更為敏銳,正面對上,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能逃就逃,真要打,只能到時候只能賭一把飛針了!”陸平暗暗做好了決定,面容鎮定道:
“被兩位深夜叫住,在下心生惶恐,故而拔劍壯膽。不知兩位有何貴乾?若無要事,可否允許在下離去?”
“相聚是緣,我們叫住你,自然是有天大的機緣送給你,還望稍安勿躁。”彭元放像個多年未見的老友,滿臉真摯,“先介紹一下,在下彭元放,這位是我師弟巴秋池,我們都是冥骨宗弟子。”
陸平沉默不語,過了幾息才冷冷吐出幾個字,“在下古玉書。”
“好,玉書兄,閣下可知,世俗中流傳的功法根本不可能修成神通,我冥骨教正在廣收俊才,我觀閣下根骨極佳,可願隨我去宗門一試?”彭元放一邊說話,一邊上下打量著陸平,不停點頭,目露讚歎之色。
陸平又陷入了沉默,似在認真思考,心中卻是警惕到了極點,且不說對方會不會有這麽好心,就算有,自己拜入玉虛門不比進魔教來的好?
“確實,玉書兄弟能入我冥骨教的話,屆時我們兩個作為師兄,必定多多提攜照拂與你。”巴秋池也如沐春風般說道,面色真誠,心頭卻是盤算著陰謀。
沒有交過手,都不知道對方深淺,兵不血刃能拿下最好不過,如果眼前這個古玉書信了,跟著自己回了據點,到時候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他了。
“先謝過兩位兄台的好意,我受玉虛門內長老大恩,怕是要拂了你們的好意。”陸平握緊了寒鐵寶劍,嘴上搬出玉虛門,想讓對方投鼠忌器,“若是沒有其他事,在下先行一步。”
“玉虛門麽?仙門九道之一,那你可知我劫門六脈也並不比他們弱了,不在考慮一下?……”彭元放笑著上前,話未說完,手中多出一把骨製短匕,身形一動,猛虎跳澗般落在陸平面前,直刺胸前膻中,“動手!”
他與巴秋池一直暗中神念交流,只要陸平拒絕,立刻下手。
陸平一直提防著他們,當彭元放慢慢靠近時更是萬分警惕。一劍上撩,當的一聲,打中彭元匕首,火花四濺。
陸平虎口一震,不敢耽擱,更不敢讓其近身,忍著手麻對著彭元放回擊一式秋風細雨,連刺三劍。
這三劍力道並不大,但勝在劍勢綿密迅捷,專刺喉間要害,若不能以快鬥快,必然要逃身躲開。
一寸長一寸強,彭元放的匕首本就不好招架長劍,被迫閃身後躲,躲開陸平刺殺。
“此人應當是血髓大圓滿,應當還未拜入玉虛門內,不然他這氣血突破開竅是水到渠成。”彭元放動手後評估了陸平的實力,與巴秋池心神交流。
陸平逼開彭天放,轉身就逃。
巴秋池哪裡肯讓陸平走掉,他早早催動著骨燈,那朵火焰變成了灰白色,對著陸平放出一片白慘慘的光芒。
這白光名叫**光,有萎靡精神的效果。白光照耀下,陸平腦子昏昏沉沉起來,身子懨懨怏怏,成了個虛弱的病人,提不起勁來。
陸平心知,有這法寶在,逃跑已然不行,猛然咬住舌尖,痛楚讓精神一震,口中鮮血彌漫間,催動全身力氣,轉身飛刺巴秋池。
這一刺,如金殿上刺殺王駕的刺客,孤注一擲,又如乘風穿過堂前的春燕,速度絕倫。
巴秋池正在得意,不曾想陸平一劍刺來,不由面色一變,他沒想到在這骨燈發出的**光下,陸平能清醒的這麽快。
他雖驚不亂,捏動法訣,招出白骨燈焰,燈焰一個搖晃,飛身抵擋住陸平的劍鋒。
陸平手中長劍被火焰抵住,就像刺中一塊石頭,僵在原地,不得寸進。
滋滋滋,在寒鐵寶劍抵住骨焰的位置上,劍鋒被火焰炙烤到融化,滴滴鐵水掉落在地上,滋滋作響,生出白煙。
這柄劍是方彩鸞當年送的,如今毀了大半,陸平心疼不以,也知道此殺無果,在僵持下去必然不妙,抽身就要逃走。
忽然見,陸平感覺到大腿一涼,隨後是劇烈的疼痛,一個品字的穿透傷口正中大腿。頓時,大量的溫熱鮮血湧出,從大腿流到褲腳,將褲子貼在了肉上,黏黏糊糊,極為不爽。
一股子麻軟酸脹的感覺,迅速在陸平全身蔓延,陸平身子發軟,一頭栽倒在地,腦中的意識,聽覺,嗅覺,視覺,也迅速開始模糊,變得黑暗。
“師弟快快住手,別把他的肉身燒毀了。”彭天放哈哈大笑,連忙出聲提醒。“他被我打上了三枚徹肉軟骨釘,已是我等彀中之物!”
原來,陸平一擊未果,僵持之際,彭天放趁機打出三枚釘子,正中陸平大腿。而且,這釘子塗毒,中毒者五感迷失,肉軟筋麻。
“哈哈哈,看來這次來啟國真是不虛此行啊,此人帶回去,精血咱們一人一半。”
巴秋池聞言也是大笑,心情舒暢,連忙召回燈中火焰。他現在額頭見汗,氣喘籲籲,顯然操持這件法寶對他消耗也是極大。
彭天放剛才是有機會下死手和重手的,他隻猶豫了一瞬間,便決定采取對損傷最小的方法,用毒麻翻陸平,為的就是保持住陸平最巔峰的血氣。
血池**用活人的鮮血,用與用死人的鮮血比,效果天差地別,使用活人精血,提升更大,對於這種送到嘴邊的獵物,彭天放不想有絲毫浪費。
“此人在世俗中能修煉到這個地步,也算難能可貴啊,這種身手,放哪裡都能妻妾成群,元陽居然還在,難道是個醜八怪?”彭天對軟骨釘極為自信,對付過不少開竅境界的高手,從未失過手。
他收起匕首,打量起昏倒在地的陸平,盯著他的面具,心裡起了一絲好奇。
陸平其實並沒有昏迷,在他快要昏迷之際,眉心一陣發脹,很快就有一股清涼的感覺襲卷全身,將毒氣驅散。他也不知為何,只能將計就計,癱倒在地,用靈龜吐納訣中的龜息功夫,調整著氣息,變成虛弱不堪的中毒模樣,心間卻是在不斷思考對策。
“管那麽多幹什麽,直接帶回去煉了再說。”巴秋池感受到陸平氣息的萎靡,也放下了心中戒備,催促著彭元放。
“也是。”彭元放笑著,手往陸平抓去。
原本軟倒的陸平突然睜眼,手一抖,咻的一聲,發出一根銀針。
在陸平睜眼的瞬間,彭元放敏銳的察覺到了陸平的氣息突然強盛,頓生警覺,連忙扭頭一躲,堪堪躲過。
感覺到一根銀針從剛才眉心的位置穿過,彭元放心頭大駭。
但他還沒來得及安下心來,小腿傳來一疼,也是一根飛針,不過威力不大,堪堪扎進肉裡。
異變突生,只在白駒過縫之間,巴秋池反應也是極快,當即全力催動**光,森白色的光芒霎時將陸平罩住。
陸平在次緊咬舌頭,但毫無用處。
上一回,巴秋池還留了幾分氣力,而這次是用盡了全力,他咬著牙催動著**光,照的陸平是五迷三道,用手撐住額頭,四處打轉,像是喝醉了的酒鬼。
巴秋池也不好受,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冒出,他沒有法力,靠的是精神力來操控這件法寶,如今的他,像是腦子上緊繃了根弦,不能松開,也是極為難受。
曾經,有個人遇到了難題,絞盡腦汁都無可奈何,最後一夜白頭。還有的人,為了想念情人,朝思暮想,最後落個身心憔悴,無藥可治的下場,這些都是過度損耗精神力帶來的後果。
“你這小子還真是狡猾,居然還事先服用了解毒靈丹?我先把你手腳挑斷,看你怎麽蹦躂!”彭元放心驚的同時,又掏出匕首,說話間停了兩三息,發現自身無虞後,當即拿匕首朝陸平手肘割去。
直至現在,彭元放仍不想輕易傷了陸平性命。
“怎麽回事?難道牙牙的毒液根本沒有傳說中那麽厲害?”陸平叫苦連天,剛才他怕一擊難以得手,打出一明一暗兩針。
右手飛出一根,刺殺彭天放眉心,這一擊如果得手,可以直接將他刺死,暗中左手也發出一針偷他下盤。
陸平的左手用不了幾分力道,因此只能作為奇襲來用,萬幸有所功成,刺中了彭元放的小腿。
可得手後彭元放依然安然無恙,而自己精神迷離, 這讓陸平的心情徹底沉了下來。
“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了,鸞妹……”陸平被**光照的渾身虛弱,無計可施,心頭想念起了臨別時方彩鸞說的話。
“不行,鸞妹還在家裡等我!我不能死他們手裡!”陸平強行鎮定起精神,握著手中斷劍,正要奮命一搏。
“你!……”
衝上身前的彭天放身形猛然一僵,咯咯咯的說了個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帶著莫名的恐怖瞪著陸平幾息,然後手中匕首脫落了下去,直挺挺的後仰倒下。
匕首掉落的聲音很輕,在巴秋池心中卻如同一個驚雷,炸的他精神懵然,催動的**光也暗淡了幾分。
巴秋池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彭天放,七竅流血,面目猙獰,也心聲懼意。
“你究竟是什麽人?!”巴秋池大驚失色道,他想不通,兩人明明一直佔盡上風,還未使用全力,怎麽會栽這麽大一個跟鬥。
“你在針上塗了劇毒!”巴秋池很快明白了,“可你怎麽有這麽厲害的毒?!”
陸平也沒想到,牙牙毒性能有這麽猛烈,無聲無息,能讓開竅期高手暴斃。
陸平沒有多言,在巴秋池松弛**光芒時,猛咬舌尖,精神清澈了些,連續後跳幾步,躲開光芒照射,也不忘反手打出幾根毒針。
“守!”巴秋池懼怕毒針,連忙催動手中白骨燈,燈火顏色在變,成了綠色。光芒聚攏間,出現一個綠色光球,護住全身上下,密不透風。
叮叮叮,銀針打在光球上,出了幾個火星,就被彈散開來,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