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兴致高弄到很晚,仲阳夏也会允许他留宿。
林雨生休息时拉着仲阳夏去陪陈叶吃饭,虽然仲阳夏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但陈叶十分高兴,嘱咐俩人要好好相处。
“不是那关系。”仲阳夏说。
“你别管是什么关系,反正好好相处,你可别欺负雨生。”陈叶严肃强调。
仲阳夏扯出个冷笑,瞥了眼正在厨房忙碌的那个背影,“谁能欺负得了他?脸皮厚的人欺负不了。”
声音不小,林雨生听见了,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这才不算骂呢,他心里清楚。
林雨生甚至觉得确定恋爱关系的那一天已经近在咫尺。
天气转凉,是秋天在不知不觉中已悄然来临。
“你们这也不是办法呀?”季迹嘴里叼着林雨生给他带来的烟,满足地吸了一大口,“你继续干着你那月薪3000的熬药工,他继续做他那熬大夜不出门的游戏代练?”
“我现在加工资了,3800。”林雨生有些忧愁,“他做游戏代练其实也挺赚钱的,但是确实好伤身体呀。要是我能赚大钱就好了。”
能赚到很多的钱,他就可以大方地叫仲阳夏别打代练了,就每天在家睡觉都行,他来养着仲阳夏。
但现实是残酷的,3800块的月薪没办法负担两个人的开销。
“你也别愁了,”季迹叹了口气,宽慰道:“他现在还处在自我逃避阶段,过了这个阶段会重新振作起来,走出门去的。”
“逃避?”林雨生有些紧张起来,“可是他爸妈已经被抓了呀,没有谁盯着他吧?”
“傻不傻?”季迹笑了下,摇着头说:“你换位思考,如果你也曾经是高高在上无恶不作的富二代,但有一天你爸妈突然坐牢了,于是你成了圈子里人人看见了都想踩一脚的老鼠,你还想不想出门?”
林雨生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天在那个餐厅门口发生的事,那些欺负仲阳夏的人的嘴脸鲜活地从他脑海闪过。
“天呀……”林雨生喃喃感叹。
季迹把烟蒂熄灭,拍拍手,“任何一个人面对这种巨大的落差感都会难以适应,以前他是呼风唤雨的仲家少爷,圈子里谁不对他点头哈腰?可是他家倒了,记恨他的人都恨不得立马踩他脸上去,我估计他当初跑去荷花塘也是一样的想法。”
说到这里,季迹停顿了一下,冲林雨生挑挑眉毛,揶揄道:“本来想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散散心逃避下现实,结果又碰见了你,发生了那些糟心事,也不怪他刚开始那么烦你把你给丢了。”
“不过年纪轻嘛,你得允许他走错路做错事。”比两人只大一岁的季迹老神在在地下了结论。
林雨生心脏一抽一抽地疼,这些事毕竟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难以想象仲阳夏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经历的,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宅在家里做起了游戏代练,挣相对于曾经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金额的钱……
“不过你俩现在既然是准情侣。”季迹给林雨生出主意,“你要用你的浓情蜜意感化他,鼓励他早点走出困境,出去闯自己的一番事业去。”
其实这也是林雨生心头所想的,不是非要仲阳夏去挣多少钱,而是他觉得仲阳夏的确不应该继续用这样的方式状态生活下去。
仲阳夏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存在。
这个事儿林雨生放在了心上,准备找个时机跟仲阳夏好好谈谈,最好是两人刚做完,仲阳夏心情尚且好些的时候。
只是他还没等到这个时机,就出了事。
那天林雨生工作的中药店很忙,他得留下来加班就没按时去给仲阳夏送晚餐。仲阳夏打完单子已经快九点,游戏里遇见了傻逼所以心情很差,闷了大半瓶白酒后他才看见林雨生早些时候发来的信息,于是不耐烦地套上外套出门。
九点半,仲阳夏拎着打包盒走进一个窄巷子,有几个小黄毛坐在巷子中间喝酒,吆五喝六地骂着脏话。仲阳夏从他们中间穿过,没注意碰倒了地上的啤酒瓶,发出“哐当”一声,里面的啤酒咕噜咕噜往外冒。
这个声音落到小黄毛们的耳朵里,不知怎么地就被解读成了挑衅,有两人率先跳起来拦住了仲阳夏的去路,“喂!你他妈的很拽啊?”
仲阳夏斜睨了他俩一眼,都是十七八岁的愣头青,“这是路。”
“那又怎样?”小黄毛甩甩刘海。
“好狗不挡道。”仲阳夏说。
空气凝固了几秒,随后另一边坐在地上的一个长发黄毛“蹭”地一下蹦跶起来,跳起来推了把仲阳夏肩膀,随后身高不够手来凑,高高地抬起自己的手,猛力向下压低手腕,指着仲阳夏的鼻子,“拽个几把毛啊!给哥几个道歉!”
这个长发黄毛看起来年纪比其他人大一些,二十来岁的模样,脖子上纹着个大大的“帝”字。
仲阳夏懒得理会,撞开挡在跟前的两人就要走。
“火哥!弄这小子!”有人这么喝了一句。
紧接着长发黄毛抓起地上一个空酒瓶就朝着仲阳夏的后背招呼,“我擦泥马!”
仲阳夏猛一侧身,长发黄毛打空,朝前方一个趔趄狂奔了几步才堪堪转过身来,他面色瞬间涨红,心头颇觉丢脸,于是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都杵着看啥!给我一起上!”
小黄毛们各自手忙脚乱地低头找家伙,突然,一道酒瓶碎裂声和一人的闷哼同时响起。
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好半晌其中一个小黄毛才颤抖着声音大叫,“我草!我火哥被打死了!!”
警报声由远而近,红蓝灯光刺眼非常。
林雨生接到消息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警察已经完成对双方的询问。
被叫做火哥的长发黄毛送去医院就醒了,把肩膀上被啤酒瓶砸破的地方缝了针也赶来了派出所。
不算什么很恶劣的事件,事情可以简单化,民警建议双方调解私了。
仲阳夏冷笑一声,不同意,“又不是我先寻衅滋事。”
“怎么不是你!”火哥也不干了,捂着自己缠着纱布的肩膀,夸张地大叫:“警察同志,明明就是他先故意踢倒我们的啤酒,还骂我们是狗,这不是挑衅是什么,我的兄弟们都可以做证!”
“对对对!就是这小子不尊敬人在先!”
“就是就是!”
“明明就是他!我们火哥虽然先动的手,但是根本就没打到他,说白了也就是冲着空气挥了一下,他上来就下死手!”
“要不是我们火哥晕血先倒下了,指不定他怎么打我们火哥呢!”
黄毛们叽里呱啦地表忠心,一时间吵得不行。
林雨生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黄毛们情绪越来越激动,警察只得把他们带去了另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