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既不适龄也不是青年才俊,和“般配”二字更是不沾边。
冯家那位尚未婚配的公子名叫冯君衡,名字取的很好,可惜人不行。
如果单纯相貌不扬举业不顺,以冯家的殷实也不至于让他年近三十还未成亲。
那冯君衡自幼不喜读书,莫说参加科举考试,他学了那麽多年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天天招猫逗狗惹是生非,长大了之後混迹青楼楚馆,还曾因为和人争夺妓子而被打断腿擡回家。
说是富家公子,其实和地痞无赖也无甚区别。
柳员外吝啬爱财不假,对女儿也是真的疼爱,不至于把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柳家无意再和冯家结亲,那冯家公子倒是对柳家小姐很有意,借口探望姑母时不时到柳员外跟前献殷勤,不过柳员外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苏景殊啧了一声,“二伯,柳员外除了柳小姐可还有其他孩子?”
苏涣摇摇头,“柳小姐是独女,柳员外对这个女儿看的非常紧张,平时连出门都不怎麽愿意让她出。”
苏景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脑子里已经串起了一个合乎逻辑的“真相”。
柳小姐是家中独女,等柳员外百年之後,谁娶了柳小姐谁就能得到柳家的所有家産。
冯君衡不学无术惹是生非,想娶了柳小姐然後霸占柳家小姐再正常不过。
但是柳小姐和颜查散有娃娃亲,即便柳员外不愿意让女儿嫁到颜家,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悔婚。
而颜查散也说了柳小姐对他一往情深,所以可以推测出他们两个长大後应该有过联络。
可能联络的不勤,但是不会没有。
柳小姐和颜查散订过亲,心系颜查散很正常,这消息落到冯君衡耳朵里可算不上好消息。
柳员外对颜家新仇旧恨外加嫌弃,巴不得两家从此以後再无来往,不会主动去打听颜家的情况,冯君衡不一样,对他来说,颜查散是他获得柳小姐和柳家财産的竞争对手。
因为冯君衡提前打探过颜家的情况,知道颜查散回进京赶考所以派了两个家丁去城外蹲守。
颜查散一死,柳小姐就是他的了。
柳员外不许他就霸王硬上弓,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再加上他姑母冯夫人的枕头风,到时柳员外不同意也得同意。
这种事情传出去是丑闻,冯君衡泼皮无赖破罐子破摔,就算柳家铁了心不同意,也不会将这事儿告上公堂。
他不要脸皮,柳家和柳小姐还要。
估计冯君衡心里是这麽想的,他找个机会霸王硬上弓,要麽柳小姐委身嫁给他让他奸计得逞,要麽柳家当这事儿没发生,最多最多就是两家断绝关系。
至于告上公堂,根本没这个可能。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然柳家绝对不会将事情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
柳小姐不嫁他也要嫁其他人,要是事情宣扬出去柳小姐还怎麽嫁人?
所以就算柳员外铁了心不愿意收他做女婿,结束之後也要求着他别把事情说出去。
有这麽个把柄捏在手里,就算娶不到柳家小姐,他找柳家要钱柳员外也不敢不给。
事情计划的很好,不料在实施的时候被柳小姐的贴身婢女绣红看到,绣红舍身护主不幸身亡,冯君衡杀人之後逃之夭夭。
如果是这样的话,颜查散为了柳小姐的名节顶罪也能讲得通。
流言蜚语能杀人,即便冯君衡强上弓未遂,传出去後柳小姐也难免受人指点。
逻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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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道理,待会儿去查查冯家。
苏涣正要派人去查,正好去询问柳家昨日来往人员的官差回来。
冯君衡昨天果然去过柳家。
苏景殊一拍大腿,“我猜对了!”
他就说那麽多年的狗血八点档不是白看的,只要关键人物到齐他肯定能猜出是怎麽回事。
白五爷松了口气,“若是这样,虽然颜查散顶罪有失分寸,却也不失君子之风。”
他没看错人,那颜查散是个好的。
就是有点傻。
苏涣收起状纸,让人去柳家让柳小姐和冯夫人跟柳员外一起来县衙,再派人将昨日去过柳家的人全都带来。
猜测不可尽数当真,但可以参考参考。
冯君衡无赖惯了,但是杀人和别的事情不一样,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只要人到公堂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正说着,外面又响起击鼓的声音。
牢头匆匆忙忙赶来回话,说是书童雨墨和颜查散在牢里抱头痛哭,那颜查散哭着让雨墨直接回家不要再管这事儿,雨墨也哭着应下,端的是一副生离死别的痛心场面。
结果可好,哭完离开牢房立刻去门口击鼓鸣冤,动作快的他都没反应过来。
苏景殊:……
周青松:……
白玉堂:……
真的,雨墨当书童绝对屈才。
这不比颜查散清醒的多?
第84章
*
雨墨是个书童,父祖皆在金家做工,从小在金家长大,说是书童其实更像玩伴。
金家富庶,家里人积善行德从不苛待下人,书童们跟在公子郎君身边也都识文断字,将来长大了当账房管事或是别的什麽都使得。
若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考个功名回来,金家上下也是与有荣焉。
可惜这麽多年一个读书的好苗子都没出来过,包括他们金家自个儿的公子郎君。
正是因为家里上上下下读书都不出彩,所以金生在知道有才的同窗因为钱财不能去考试时才不求回报鼎力相助。
他们家一个能考中功名的都没有,最见不得的就是才子为生计所困。
考!出人出钱也得考!
考中之後回来让他们家沾沾文气争取小辈中能出个会读书的就行,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雨墨来伺候颜查散进京赶考,等颜查散考完还要回金家,所以出门在外不似寻常仆从般对主家言听计从,在颜查散被白玉堂讹上的时候还发脾气不让给钱。
就算当时被讹上的不是颜查散而是金家公子,他该发脾气也还是会发脾气。
公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伺候公子总得知道,不然出门在外真就没法过了。
雨墨不知道杀人和柳家小姐的名节有什麽关系,他只知道颜公子不能无辜受死。
杀人偿命,颜公子没杀人凭什麽要他偿命?
县衙门口的登闻鼓敲的咚咚响,衙役官差很快集合完毕准备升堂。
苏涣身上的官服还没有换,整理一下直接上堂审案,苏景殊三人依旧在後堂找地方坐。
周青松小声嘟囔,“景哥儿是不是到衙门跟回家似的?”
苏景殊笑的露出小白牙,“青松兄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