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法回天 第12章 玉成

樹藤停了吸食，輕輕顫抖，似在悲痛。

“轟隆隆”

老木倒塌，山石滾動，白玉廣場中間裂出一道口子，升上來一張樸實木椅。

椅上端坐了一位青衫老者，眉發皆白，面容青矍，目光清澈，好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杵著一根綠藤手杖，慢悠悠來到青尾子屍骸旁，無奈說道:

“青尾我徒，待為師羽化成了靈仙，助你丹成豈非輕而易舉，又何必如此。”

老者輕點兩下手杖，漫山遍野的妖修屍首連帶著青尾子齊齊匯成了一球，縷縷靈光湧出，化作一綠色小丹。

他對天做了一個長輯，朗聲開口:

“貧道玉成子，原是藥山一老松得道，種得玉山成青符，修持《靈寶華法》，迄今有四百八十七載，開藥山道脈，研法立言，護生立德，傳道立功，請上蒼予我飛升。”

晴空萬裡，無半點風浪，老者微歎，取過小丹服下，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且吞了藥山，成就靈仙罷。”

他肉身化作一灘爛肉，陰神飛到空中，頭戴青玉七旒冕，身著玄衣纁裳，腳踩金邊重台履，神光熠熠，威風凜凜。

“成仙，成仙！成仙！！”

一陣陣呢喃從微弱變到震耳，無數綠藤從地底刺出，挑著各樣生靈，種種道韻流向玉成子陰神，數百裡藥山竟開始腐朽。

白儀悄悄打開了白虎的囚牢，幾人再不敢發出絲毫動靜，卻奇怪發現這些異象都避過了他們，青淨子拿過白儀手裡的毛發，

“青尾師兄種的萬青藏尾符，主隱匿，測算，幻術，他生生割了一截下來放入這撮毛發裡，”

白袍少女強忍眼淚，輕聲道幾人快走，老山君已經徹底入魔了，藥山將要給他陪葬。

白儀怕她心生死意，走到她身後，直接一掌夾著些許紫芒將少女敲暈，夾到了胳肢窩下，這招拿黑漢冉濤試過，挺好使。

騎上白虎，不顧白虎扭頭低吼，貼了張神行符催促動腿，突地卻在視線中看到一個拖著大包小包的身影。

那人身披油膩道袍，賊眉鼠眼，不是遊鴻老道還能是誰。

遊老道見到白儀等人，喜滋滋小跑過來，將身後包裹一丟，發出“咚！”的一聲，

“白小子，老山君幾百年珍藏的美酒可都在這兒了，趕快裝進你袋中，這次賺大發了！”

他又繞著白虎走了兩圈，東摸摸，西捏捏，“嘖嘖”稱讚個不停，

“這小白虎生得氣勢不凡，一並拐回觀中當個護法。”

白儀滿頭黑線，哪怕他自詡有兩分急智，也拿不準老道是在幹嘛，直接一把抓了過去，

“道長你在做甚，你的春風化雨符是救人用的，快隨我一同跑路吧！”

老道一扭躲開，又拍了拍虎頭，嘿嘿衝著眾人一笑，

“貧道略通拳腳。”

當作沒聽到白虎怒吼，遊老道又衝著空中如王侯般的老山君大叫:

“玉成子，你上當啦！數百年道行混著偌大藥山都進了你體內魔種，給他人做了嫁衣！”

玉成真人垂眼一撇，見到一個種符小修在叫嚷，隻當做螻蟻，隨手一道幾百丈長的木刺打了過來。

白儀咬牙，老道發的什麽瘋，抽刀躍向木刺，紫芒跳動。

“白小子，我的招數是這樣用的！”

老道騰空而起，一拳雷電纏繞，直接將木刺炸了個粉碎，又看了眼如碎步般的道袍，滿眼心疼。

白儀張大了嘴，肉身虛渡，遊老道竟是個外景宗師！

白虎也“呃！”地一下閉上了嘴，虎臉憋的通紅。

老道憑空虛立，花白頭髮飄舞，身上無數猙獰傷口下，紋了一副雷海狂龍圖，的確有淵渟嶽峙的宗師風范。

“玉成子，現在破了心魔，你仍能活命。”

老山君漠然看向遊鴻，面無波瀾，藥山裡回蕩的“成仙”卻愈發亢奮，這是一枚外景大藥！

無數可怖綠藤纏向老道，一道青色劍光從玉成子手中射出，正是那根手杖，此刻成了一把青綠長劍，劃破天地發出刺耳“嗡嗡”聲。

老道不再言語，身化雷霆，炸開綠藤牢籠，撞飛青色劍光，倏地到了玉成子陰神面前，一拳揮出，白儀認出這正是拳樁十五式中第三式“雷龍出海”，

“轟！”

一道紫色神雷從天而至，順著老道拳影劈中玉成子，玉成子陰神一暗，仍是眼神淡然，山中的“成仙”聲生生一頓。

“無心無智，玉成子，你已經無藥可救了。”

老道搖搖頭，背後雷龍遊動，揪住玉成子陰神，手中一拳一拳裹挾雷電轟擊在其身上。

王冕前的垂旒撒落，玄衣破裂，重台履已然消散，

玉成子陰神上布滿裂紋，其中一丸黑色魔種顯現。

老道一把掏出魔種，玉成子陰神化成點點靈光，綠藤無力垂下，“成仙”聲斷絕，他就此身殞。

看著手中魔種，老道眼中壓抑不住怒火，猛地大吼:

“敢問是啖仙眾哪位天官親至，可否看得上遊鴻這身本事，不若也來吃了去！”

群山死寂，群林無聲， uukanshu 整片藥山似乎在為自身啜泣，無人回應老道。

“這麽多年來，你們仍是藏頭露尾的鼠輩嗎?不枉你們老大叫玉子鼠！”

老道桀然一笑，捏緊手中魔種，雷光湧動，將其湮滅。

回到白儀面前，從儲物袋中取了一件藏藍道袍，老道又給白儀白虎一人頭上敲了一下，將這兩個看呆的家夥喚了回來，翻身躺在了白虎背上，

小白虎不敢發聲，默默低頭趕路，白儀神情複雜，一肚子問題想問老道，但見他興致不高，也只有按捺在了心中。

貼了神行符又得了老道道法加持，白虎腳程如飛，半日功夫就回到了遊鴻觀，這還是要入城時老道將白虎收進青淨子身上的靈獸袋內，眾人換乘了龍血駒。

白儀先是去天師府還了龍血駒，又想去找那暖玉娘子紅玉兒再問上幾句，可如何也尋不到喜轎，隻得作罷。

又回到觀裡，青淨子仍在酣睡，她道基受損，要好好睡上幾天，見老道仍不願多語，白儀隻得先道別，又去道學塾請了個長假，他有一樁更重要之事。

......

尋了處離郡城三四百裡的荒郊野嶺，此地人煙罕至，白儀終於放開對青銅小劍的壓製，從火鴉子死在他的刀下就感覺到了，可之前事態緊張，好不容易等到了現在。

一股清流從小劍處蔓向全身，白儀再熟悉不過，跟高數課上那次一模一樣！

光影斑斕，眼前如夢似幻，半暈半醒間，白儀似聽到一道嗓音，不知男女，不知老少，如是九霄外傳來:

“得授仙法:敕令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