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幫高層左護法,江湖人號及時雨冉濤,正立在遊鴻觀門前,手持水火棍,朗聲說道:
“我冉濤,承蒙江湖兄弟抬舉,喚做及時雨,師承雨花棍盧星,習得水火毒龍棍法二十八年,入了天師府當道衛,至今除妖有三,殺鬼七頭,今日為維護藥幫聲譽,邀戰‘瘋狼拳’白儀,白兄弟,出招吧!”
白儀哈哈一笑,此人倒真個符合他心中武夫模樣,且氣血牽引,這家夥也是個開了脈的,白儀不由得一時手癢,至今為止,他還真未痛快鬥過一場。
“待我取刀!”
只見空中一道弧線劃過,一把百煉鋼刀便落入白儀手中,正是吳大娘所贈那把,白儀扭頭一看,遊鴻老道不知何時搬了個馬扎坐到觀門,拿著把南瓜子樂呵呵地磕著,還衝白儀挑了挑眉。
“冉某見過遊道長,道長醫人無數,冉某敬仰已久!”這黑漢竟是對老道行了個後輩禮。
“無妨,白小子的刀法沒甚傳承,講不來切口,你兩做過一場就是。”
冉濤應了一聲,隨即左下至右上斜舉水火棍,左腳往前一步做弓,全身繃緊,面色凝重,緊緊盯著白儀。
白儀抽刀出鞘,雪白刀身沾著數團烏黑血跡,陽光映射下仍是煞氣凜然,這十余天練的一拳樁,一刀法,前者共有十五式,是打磨自身旺盛氣血,化作內氣以填經脈,講究一個靜字,而後的刀法,老道說才是真正用以搏殺,雖無名字,白儀心中叫做海潮六疊,合計六招,配合一套內氣運行呼吸法門,講究的是層層相疊,以力破巧!
故白儀也不講什麽客套,一口長氣入丹田,內氣運轉,大步向前,筋肉起伏,一式堂堂正正的刀招砍向冉濤中門,此招喚做“分海”,正是要氣先動,人先至!
鋼刀上內氣氤氳,冉濤雙眼一亮,大叫一聲“來得好”,隨即左膝頂棍,高高抬起,打算正面接下這一刀。
“鐺!”
一聲巨響,鋼刀同鐵棍猛地撞在一起,氣機彌漫,老道揮了揮衣袖掃出一道靈光,周遭人群退去數步,以免波及。
白儀咧嘴一笑,高手過招才過癮,冉濤卻心中一驚,自己天生神力,開了兩脈,放眼西州也能稱得上一流好手,今日竟在氣力上吃了虧,好一個“瘋狼拳”!
鋼刀倏然下移,由正砍化作斜劈,正是第二式“截浪”!
冉濤果斷放手,大喝一聲“呔”,雙臂青筋暴起,打向水火棍,欲從側面化解這一刀。
白儀扭轉刀身,鋼刀順勢而為,揮出一記平切,第三式“摧風”!
刀勢迅猛,如怒海狂風,嘶吼著向冉濤襲來,冉濤暗自叫苦,終究是自己拿了大,水火毒龍棍講究“截”“點”二字,如細雨淋花,要從上而至,這也正是他師傅雨花棍盧星闖下偌大聲名的依仗,自己未料到這白儀身之快,力之大,刀法之猛烈!被入了近身,又如何施展得開一身精妙棍法。
白儀得勢不饒人,一記斜撩,第四式“入雲”,銜接一記轉身上撩,第五式“破天”!
冉濤手忙腳亂接下“入雲”,面對下一式上撩雙目一凝,這招是機會!
隨即他生生止住一棍,身形向後拔去,哪怕被刀身卷著內氣劃開一條不淺口子,只要拉開,自己就能以“截”“點”二法敲打對方如海潮般的疊疊攻勢!
白儀卻未曾關心對方如何,這些天來他苦練許久,仍是不能透透徹徹揮出這最後一式,直到今天一番捶打,酣暢淋漓,此刻福臨心至,渾身內氣如同在歡呼,道道經脈如群星勾連亮起,於是自然而然回身一刀,第六式“雷臨”!
內氣從刀身噴湧,竟裹挾著點點紫芒如雷火,肆然撲向冉濤!
黑漢亡魂大冒,這是武意啊!清水郡城何德何能能出這種人物了,這是真真切切的外景宗師之資!這白儀有幾歲,脈又能開了幾條?
顧不得再想其他,冉濤以自身氣血為引,捏碎一道符籙,化作一圈光盾,自身已經輸了,用了這張自己拚死拚活從府中掙來的金光盾符,只求能保住一命!
“轟!”
刀氣如雷,掠過冉濤,光盾破碎,水火棍斷成數截,他單膝跪地,衣衫破爛,吐出數口鮮血,身上遍布如被雷擊般的焦黑傷口,本就漆黑的身軀如今看來更是慘淡。
白儀長長吐出一口氣,海潮六疊正是要一氣貫之,隻覺周身通泰,經脈豁達,自己終於入了開脈!
見到這及時雨冉濤此等模樣,他心中反而有所愧疚,這家夥也算是一條坦蕩漢子,只是自己刀意難收,傷成這樣也是預料之外。
白儀扭頭想要請老道幫忙出個手,這些天來倒是知道了老道雖其貌不揚,但也是個種符境真修,一道春風化雨符堪稱救人神術。
遊鴻老道笑呵呵站起身來,手中勾畫數道銀芒,一道符籙靈光一閃,打入了黑漢身上,
“你這家夥也是個稱職道衛,除妖殺鬼有功,老道便贈你一符。”
靈光閃爍,冉濤身上傷口血肉翻滾很快止住,神色頓時好了不少,站起身來朝二人拱手道:
“白少俠刀法精妙,聽聞拳法更絕,他日宗師可期,某輸了,回去當苦練再求賜教。”
白儀笑了笑,心裡想到其他,自己以後叫“禦雷刀”怎樣,剛才一揮刀就想到了。
另一旁冉濤同老道道完謝後又輕聲說了幾句,老道面色一凜,對白儀使了個眼色,三人一同進了觀內。
剛剛坐好,冉濤就拿出張百兩銀票,稱這是冒然挑戰謝罪禮,白儀安然收下,隨即黑漢又開口道:
“好叫道長與少俠曉得,蓮溪縣李莊村鬧了惡鬼,據說是一村上下五百余口除卻孩童竟是一夜間死了個乾淨,縣中駐守道衛是我好友,紙麒麟張玉青,習的旁門紙人法,七日前稟告府中後便去查探,如今都未傳來消息,
我這好友雖是旁門,但怨鬼輕易就可打殺了去,尋常厲鬼也能鬥上一二,如今裴真人外出,府中道衛也有各自忙碌,我揭了賞單,但玉青一身本事還勝我一籌,今日來貴觀裡也是想求上一援。”
裴道長外出白儀也是知曉的, uukanshu 這位種了劍符的真修前幾日還來找老道拿了數道療傷符籙,說是西州州城有大妖蹤跡,已是前去助力了,至於這鬧鬼一事,武夫入了開脈,氣血足以外放,自然能搏殺鬼怪,心思正在流轉,卻聽老道說道:
“老道我種了符,但精於煉藥祛病,殺鬼降妖一事上終究差了意思,白小子你既成了武意,到能去看上一看。”
聞言,黑漢冉濤也是期待地看著白儀,反正也是要見識下這世間種種,白儀索性不再遲疑,說道:
“那小子便同冉兄弟走上這一遭,不過道長啊,您可得多給上我們幾張好符籙!”
老道嘿嘿一笑,單手從桌上拂過,就多了兩堆靈光熠熠的黃符,
“治外傷的,祛病氣的,守心明的,破鬼魅幻境的,這裡都有,你兩拿去便是。”
兩人喜滋滋地收入懷中,冉濤又言:
“多謝道長和白兄弟助力,此番事了,某家賞金分文不取,且還有心意奉上。”
白儀暗自嘀咕著這道衛身家真有如此厚實嗎,又對黑漢說道:
“我就不要什麽賞金心意了,城東道學塾都是我學生,你以後約束好手下,莫要再來招惹就行。”
饒是冉濤臉皮黢黑,此刻也有些漲紅,他自詡磊落好漢,手下人又確實乾得不地道,故沉聲回道:
“白兄弟說的是,此後道學塾的學子就由我及時雨冉濤罩著!”
老道與白儀都是一樂,隨即約好了明日卯時集合,兩人共同趕往那李莊村,冉濤還有些許內傷,救人一事更是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