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法陣籠罩山崖,但依舊能望見龐然巨物在其中纏鬥,碎石宛如雨點般落下。
散修都有點不明白,金蟾子絕對不是山海居士最適合的目標,可偏偏卻選擇此人下手。
呱!!!
震耳欲聾的蟾鳴響起,總角期散修下意識捂住耳朵。
他們能感覺到,交手開始的大半時辰間,金蟾子的氣勢正變得愈發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有修士攔住從金蟾道觀逃下來的農戶。
結果他們發現農戶的神智已經瘋癲,嘴裡不斷喃喃自語著,“金蟾子上仙救命”。
浮屠居士的眼底不禁流露出些許擔憂。
按照原定計劃,李墨早應該解決掉金蟾子,結果現在依舊沒有結束的趨勢,情況有所惡化。
“難弄了……”
浮屠居士略顯頭疼,一身皮肉道袍晃動起來,如果真出現意外,只能舍棄道觀前去救援。
山海市場無比嘈雜,半空還懸浮著十數道身影。
不知不覺,李墨已經在多肢山威望不淺,連弱冠後期的修士都必須得正視李墨。
田掌櫃盤腿坐於山頂平台,面前是位背脊布滿手臂的女修,其樣貌宛如一具千手佛像。
兩人執黑白子對弈著圍棋。
石磯作為雜糧鋪的掌櫃,外露的氣息不顯,她另有所指的說道:“一眼便知是棋力不足,偏偏卻野心不小。”
“挑大擔?自負早晚會夭折在修行路上。”
“哈哈哈哈……”
田掌櫃面露憨厚的笑容,棋盤的博弈已經落入下風,不過招招依舊不肯退讓半步。
兩人相互落子,蟾鳴獸吼幾乎要把雲層震散。
砰。
金蟾道觀所在的山崖道道裂縫蔓延,山體連接處竟有暗紅色的血液滲出,仿佛即將倒塌。
坐鎮下方道觀的修士不由心驚膽戰。
他們試圖搞清楚金蟾道觀的情況,但哪怕法陣消失,揚起的沙塵暴依舊使得能見度極低。
大漠圖已是千瘡百孔,李墨露出的皮膚滿是傷痕。
由金蟾子引起的沙塵暴,竟然夾雜著無數邊緣鋒利的銅錢,並且銅錢的數量還在瘋狂增加。
李墨的表情依舊冷靜,靈活躲避著沙塵暴的襲擊。
他肩頭趴著頭袖珍的蠑螈,刺青獸釋放出的生機,勉強能護佑住傷口不再繼續惡化。
直到這時,李墨的策略依舊是以守待攻。
金蟾子已經看不出原貌,沙塵暴裡的虛影足足十五米出頭,散發出濃鬱的金屬靈力。
李墨意識查看鬼虎的視角。
只見金蟾子粘稠狀的身軀與地面粘連,凹凸不平的皮膚布滿密集的嘴巴,伸出大量舌頭。
數以百計的舌頭甩動著,將附近的銅錢塞進嘴裡,金蟾子的實力已經恢復至弱冠中期。
值得慶幸的是,多肢山的法陣仍然發揮著作用,金蟾子硬生生卡在蛻變為詭獸的最後一步。
李墨覺得金蟾子弱冠中期的實力,比想象中要弱很多。
要麽當人,要麽當鬼,不人不鬼只能兩方不討好。
一道水柱落下,在金蟾子的背脊衝出個傷口。
鬼虎憋屈的撕開周身舌頭,吐出毒煙覆蓋金蟾子的傷口,盡量讓對方疲於恢復。
赤狐輾轉騰挪,不過周身的火焰略顯萎靡不振。
唯獨鯤鯨的狀態良好,畢竟它能懸浮半空,不過維持需要的靈力也遠超鬼虎兩獸。
它們目前還算遊刃有余,奈何詭獸化的金蟾子不講道理,能通過金屬靈氣量產銅錢,然後吞噬銅錢增強實力。
好在刺青獸同樣不懼死傷,否則難免落入下風。
李墨觀察金蟾子詭獸化的深淺程度,心頭一直在默數著,雙眼不由變得明亮起來。
他明白,金蟾子的屍靈根已經生出詭獸化,其心頭血想必足夠自己繪製獸首刺青。
李墨深吸口氣,雙腿發力開始接近沙塵暴的中心。
息霧從口鼻湧出,一隻隻毒蜂四散開來,從不同的方向朝金蟾子而去,找尋其弱點。
李墨收回鯤鯨,身軀重新變得壯實。
赤狐與鬼虎相互對視一眼,明白必須掩護李墨來到金蟾子的十米內,內斂的氣息瞬間爆發。
它們一前一後撲去,各類氣息混亂的交織在一起。
李墨展開真言宗密骨,頭骨護住周身大半,幾個閃身就來到百米內,直面金蟾子。
他沒想到的是,金蟾子在法陣的作用下,即便詭獸化已經不可逆,但還是恢復些許靈智。
不過靈智非但沒有增強金蟾子的實力,反而使得詭獸化出現停滯,差點跌落至弱冠前期。
“李墨……”
金蟾子的聲音充斥著怨毒,連帶著身軀再生異化,似乎有手足要從體內孕育而出。
哪怕血肉碎裂成肉糜,嘴裡也沒有停止對李墨的嘲弄。
“哪怕道體加身又如何,一樣得身死道消,沒想到還有你李墨給我陪葬,桀桀桀……”
李墨能聽出,金蟾子話語中隱藏的恐懼。
他沒有回話,每步都好像提前預料到,邊躲避舌頭,邊用八臂脊神經擋下迎面的銅錢。
“四十米。”
李墨眉頭一挑,赤狐與鬼虎收回體內,枯竭的靈力頓時得以補充,速度不由加快三成。
“你已經來不及了,回頭也是死路一條!!”
“二十米。”
李墨額頭青筋爆出,金蟾子如同耳邊的蒼蠅,自從恢復靈智開始一直在不停的絮絮叨叨。
他雙腿生出一道道紋路,受到部分混元道體的加持後,用力踏在地面,身影瞬間臨近十米。
金蟾子嘴裡發出怪笑,“李墨,你這是求死……”
笑聲戛然而止,他注意到李墨變得有點不對勁,皮肉化作黃銅色,玄妙的紋路自胸口開始蔓延。
沙塵暴愈演愈烈,震耳欲聾的獸吼蟾鳴消失不見。
石磯臉色鐵青,執黑子已經把田掌櫃殺的丟盔棄甲,可後者的表情卻依舊風輕雲淡。
“名為山海的典當行道子,實力確實在同境界難逢對手,可沒必要讓你如此在意吧?”
田掌櫃笑而不語,伸手直接把棋盤掀翻。
“看來我贏了。”
沙塵暴逐漸平息,李墨緩步走出,雖然渾身皆是傷勢,但手裡卻提著顆鮮活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