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介绍你也得看得上才行。”
赵起可不觉得梁宗铭身边会缺人,高中那会儿他就眼光高,如今养尊处优天之骄子,在商场更是如雷贯耳,更对他们的生活弃之以鼻。
梁宗铭最后说:“结婚我会去,记得给我发邀请函。”
距离年底本就没剩下几个月了。
贺知周又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梁宗铭接通后,把手机扔在桌面起身去倒了杯威士忌。
边喝边出神。
那边忽然没了音,梁宗铭正想挂断,贺知周又沉了口气说。
“明天晚上回来吃饭,我不想找人把你绑回来。”
梁宗铭漫不经心说:“明晚有个拍卖会要参加,老爷子不是喜欢茶具吗,我拍回来给他,不然又要说我......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出身低微,难撼高墙。
“你非要抓住这句不放吗?如果不是你故意挥霍不成事,让爷爷在好友那颜面尽失,他也不会次次罚你跪祠堂。”
贺知周对这个弟弟头疼的要命。
“阿煜,你知道爷爷骨子里??”
“后天我会回去,挂了。
梁宗铭懒得听他继续絮叨。
送上来的两瓶柏图斯入口是红果跟黑果的味道,香气浓郁扑鼻,应季雨只闻出有黑莓跟黑樱桃,伴随着些烟草跟巧克力,并不好喝。
她喝了两口就放下了,重新点了两瓶冰啤。
盯着红酒瓶上的字母,搜了搜某度,眼睛都瞪大了。
她还以为是酒店没人要的送上来了。
拍了照片给明珠,对面发过来一个感叹号。
【你发财了?】
【你安排的酒店送的,难喝,我还以为是仓库清空。】
【酒店背刺我,怎么没送过我两瓶。】
【估计生意不太好。】
等冰啤送上来,应季雨就窝在床尾的位置捏着酒瓶喝,膝盖上还放着电脑看文件。
她大学学的广播电视编导,本来准备在电视台幕后工作,后来去了科创,又被调去了一个团队都凑不齐的新节目做幕后策划,毕竟也算是江城电视台的节目,她能通过层层选拔进去已经不易。
进去之后发现,身边人非富即贵,大多数背景殷实也有步步攀高的能力,她完全没有往前进一寸的机会。
应季雨又在电脑上搜了贺煜的资料,很少,连照片都没有,甚至于贺家从来不接受任何娱乐媒体的采访。
盯着电脑刷到凌晨,一瓶酒喝完,脑子有些晕,应季雨关掉电脑裹着床上的毛毯窝在摇椅上玩手机。
她住在十三层,阳台开阔的落地窗俯瞰整个繁华的北城中心区,盯着窗外拍了一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应季雨又想起白天明珠说的周格,在列表搜了很多,都没搜到她的好友,愣怔了好几秒,打开了很久没看的企鹅,显示周格的账号在线,个签写了一个新的手机号码,后缀着有事请联系。
空间还是一片白。
应季雨揉了揉额头,她工作太忙,群都不敢屏蔽,有时消息会被压到下面,大概是看到她的消息转头又给忘了。
手机是上个月刚换的,之前那个屏幕裂了好几道实在用不了,她也没保存微信聊天记录的习惯,只备份了重要的工作资料。
企鹅只有大三之前在用,里面都是些初高中同学,顺势看了下动态,第一条就是赵起发的一张照片,交叠的手指上戴着钻戒。
列表很多人都不太有印象了,此时盯着这个备注在想这是谁。
点进聊天记录,一片空。
她站起身脑子里思索着,把酒瓶扔进了垃圾桶里,听到咚的声响,才想起,是她高中加的这人好友。
梁宗铭的朋友,那时梁宗铭不耐烦推了他的号让她问物理题,也是她跟梁宗铭第一次开始有交集。
倏然意识到自己点开了图片看,企鹅是会显示访客的,索性给他点了个赞。
退出来,应季雨又捏着起酒器打开另一瓶啤酒喝,闷头喝了大半瓶,才蜷缩着抱着胳膊在躺椅上睡着了。
她有严格的生物钟,第二天一早七点醒来,在卫生间吐得嘴巴泛苦,洗漱完脸色也苍白得不像话,甚至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宿醉后最容易头痛。
她从包里拿出口红化妆,化好妆又去了医院看叶韵。
一整天都待在医院。
小纸还要上学,王谦的工作又放不开,医生说叶韵要住院一周,毕竟切除了宫颈息肉,也不算什么小手术。
应季雨坐在病床边削苹果,又说:“一会我去接小纸,送医院让她陪你会儿还是送回家?”
叶韵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唇都没有色彩。
“送回家吧,她还要上学,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你工作忙吗?”
应季雨说的凌磨两可:“还行,不是特别忙,晚上有个工作,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再走。”
叶韵又盯着她的耳朵看,眼圈又开始泛红。
大四那年应季雨忽然给王谦转了十几万,连本带息都还给了她,王谦不要,耐不住应季雨坚决说那她以后也不跟他们联系了。
叶韵都不知道她从哪来的钱。
“叮叮,你知道你小名为什么叫叮叮吗?”
应季雨削好苹果又切成块放在旁边玻璃碗里。
“你怀我的时候喜欢看叮当猫,觉得它活泼灵动还很可爱。”
叶韵声音颤抖着:“嗯,妈妈希望你现在也是。”
应季雨用牙签扎了一块果肉给她。
“我现在挺好的,不用担心我,你还是把自己照顾好比较好。”
在医院没多久就离开了,王谦这几天也都是只要有时间就从公司跑过来,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叶韵。
倒是他在北城开的那家新媒体公司走下坡,经济不好,所有公司都在面临倒闭解散的岌岌可危之中。
他应该压力很大。
应季雨从学校接送了小纸回家,又把自己买的乐高给她放在客厅让她拼着玩。
目光落在她的房间里,全都是粉色调的,墙壁上还贴了一个手工制作的粉色蝴蝶结,放了很多漫画书跟各种日本周边玩偶,角落里还有一个崭新没用过几次的吉他跟滑板。
应季雨一瞬间想起自己的高中,她在初中之前一直是短发,叶韵没有时间给她梳头发,头发太多又总会打结。
沉了口气,转头跟小纸说:“你在家自己可以吗?姐姐要去工作了。”
小纸仰着头点头,笑起来还有两个很甜的酒窝。
“可以!姐姐快去忙,我很乖的。”
应季雨摸了摸她的脑袋,会心一笑又说:“要是有事情第一时间跟姐姐打电话好不好。”
她就指着自己的电话手表,用力点头:“会!”
“姐姐,你感冒了吗?”
应季雨一愣,用手背摸了摸额头,此时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一片滚烫。
“好像是,小纸怎么看出来的。
“声音跟之前不一样,感冒了要好好休息。”小纸认真说。
小纸的长相跟性格完全遗传了王谦跟叶韵的全部优点,很难有人不喜欢她。
“谢谢小纸。”应季雨捏了下她的脸。
“姐姐走了。”
她在附近随便吃了两口,没什么胃口,更不敢吃太多,那件西装很瘦还要穿出松散的感觉,吃太饱不会好看。
时间来不及,她以后大概要随身带着感冒药才好。
换了衣服从酒店出来应季雨就打车去了那家展会。
听闻是个小型拍卖会,尽是很有价值的国风艺术品,其中瓷器最为繁多,被邀请名单大多是近些年在富豪榜前排的商业人士以及具有收集癖的艺术家。
应季雨还是让明珠托的圈?朋友拿到的邀请函。
秋末,北城温度急转直下。
当日承山区温度达5摄氏度。
应季雨穿着件西装短裙,里面只套着单薄的白色衬衫,束缚着长发干净利索,踩着高跟鞋在私人停泊区等待。
差不多踩着高跟鞋站了一个多小时,中间无数次摸着滚烫的额头,甚至眼前都有些黑,却没敢此时离开,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腿酸到发颤才看到车来。
拍卖会是一对一接待,在这等待的只有应季雨,不知道对方何时来,她估计要站一下午。
这双高跟鞋还是明珠临时借给她的,设计的新款,不太合脚有些磨,像是踩着一片刀子。
即便工作了三年,应季雨还是不习惯穿高跟鞋。
老远看到连号的黑色雷克萨斯停进来,应季雨往旁边站了站。
朱诚注意到远处站着的女孩,从后视镜中瞧见梁宗铭还在看文件,便也没再做声。
车停在停车位,是朱诚熄了火,车前灯随之一灭,停车场内的光线黯淡许多。
梁宗铭在文件上签了字,刚合上笔,身边的车门被打开。
余光中出现一双纤细又长的腿,踩着一双黑色细高跟,侧着看能很清晰看到鞋底的正红色,跟她膝盖处被冷风吹的泛红相得益彰。
美丽又脆弱,很吸睛。
梁宗铭缓缓抬眼,看到应季雨那张脸。
长发利落地垂落在肩膀,耳朵上戴了一个漂亮的珍珠耳钉,精致的妆容都藏不住眼角微微泛红的羸弱感。
她在生病。
应季雨手一直虚撑着车门的最上方,等人抬头,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她才下意识轻声开口说:“贺先生,您好。”
车内主位的人手里还拿着蓝色文件夹,手腕处扣戴着一支限量款百达翡丽的名表,漂亮高奢的表盘被车内的光线折射出一圈光,那双手很漂亮,骨节分明,虎口处还有一颗黑痣,只有骨节中间带着些粗粝的细纹,食指戴着一枚素圈。
长得很爽的一双手。
目光延续而上,裁剪合体的定制西装,凸显性感的喉结。
那张脸映入眼帘。
鼻骨硬挺,下颚线锋利,五官轮廓无可挑剔,内双的眼皮薄薄一片,只有眼尾才能看出些很浅的褶皱。
那双漆黑的眼很有穿透力,如同一把沾血的刀,千锤百炼带着寒冰,身上成熟男性自带的危险跟高高在上,同样是这些年的权利跟地位养出来的。
像是一直只身陷入虎群的狼,独行,侵略性,冰冷。
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他眼底的凉薄跟攻击性似乎在一寸寸退却。
那双眼,瞳仁很黑,像退了潮的黑潭。
落在车上放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
“今天由我接待您。”她说。
大概是有些出神,她一瞬间忘记了移开视线,只是眼神落在他成熟又俊逸的五官上,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宗铭反倒是首先移开视线的那个人,屈身下车,迈着步子往拍卖会现场走。
身后女声清凌凌的落下来,让他脚步一停。
“贺先生有些眼熟。”应季雨跟在身后两步的位置,没忍住开口说。
另一辆跟随着的欧陆GT开了车门。
“砰”的一声车门被反手关上。
穿着件花衬衫的男人慢条斯理走过来,伸出手就勾在了应季雨的肩膀上,下巴也往下贴,用她肩膀撑着。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温度,指腹揩过她的脸颊。
“你身上好烫。”
“搭讪方式也有点太老套了,我你眼熟吗?”
应季雨不动声色侧目:“不太熟。”
沈南泽,港城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巨鳄沈家独子,常年浪迹娱乐圈跟那些女星一个接一个的绯闻。
他啧了一声,有些替人遗憾说:“想上位这点手段可不行。”
说完目光又很下流地扫过她的腿,笑眼说:“要使点非正常手段,你身材很好,不过可惜,我们贺总年纪轻轻却不近女色。”
应季雨笑了笑,笑容明艳,看向梁宗铭说。
“抱歉,是我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