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婆歷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剛剛在他耳旁低語的康延納。
康延納雙唇緊閉,退開一步,躬身站在龍婆歷準的臥榻前。
婢女仆人早已領命退下,龍婆歷準臥榻前只剩下了康延納與頡屈通利。他望著他最信任的兩個部下,費力地坐起身,沉聲道:“擊胡侯有功於社稷,受萬民愛戴。我昨日遇襲,全憑他力挽狂瀾,鎮撫員渠內外。我雖與他有隙,他卻又將龍騎衛拱手交還於我,絲毫不棧戀權位。可是依著老兄適才的說法,擊胡侯已是叛國謀反之人了。”
康延納鐵青著一張臉,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塊巴掌大的蠟泥。
“我護送殿下入宮,便回頭沿路查找刺客蛛絲馬跡,入夜起風,沙土上的蹄印盡被毀去。原以為難有所獲,卻不料在驛路上發現了殿下的水囊,水囊裡的水撒入沙土,刺客的馬從上踏過,便留下了這枚蹄印。”
說著,康延納把手裡凝固了的白蠟泥恭敬地遞到龍婆歷準手上。
白蠟泥上是一枚蹄鐵的印痕。
那蹄鐵應該是剛剛掌在馬蹄上的,幾乎沒有什麽磨損的痕跡。也正因此,蹄鐵上三道起伏曲線勾勒的沙丘圖案是那麽清晰。
龍婆歷準抬起頭望著臉色鐵青的康延納,又望了望怒火中燒的頡屈通利,他略一沉吟,猛用力捏碎了手中的白蠟泥。
劼屈通利茫然不解其意,他惶恐地看向康延納,想從康延納那裡尋求答案,卻見康延納單膝跪下,鄭重地向龍婆歷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