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觜關。
尖利的警哨響起,整個城池頓時陷入極度的恐慌之中。
“蒙古人打過來了!”
“韃靼攻城,迎敵!”
一名正在薊州衛所呼呼大睡的年輕人,被火光與警哨驚醒,他一個鯉魚打挺自床上躍起,去摸懸在床頭的繡春刀。
隨從陸忠撞了進來:“公子,韃靼攻打冷觜關了!”
“上陣。”
“迎敵由薊州駐軍負責,公子你只是錦衣衛派到此地的讚畫,不需要公子親自上陣。”
“薊州緊領京城,絕不能讓韃靼人驚擾萬歲!”
短短兩句,錦衣衛薊州署鎮撫陸炳,已經穿好一身黑色的緊身勁裝,並套上了銀亮的頭盔和肩甲。
薊州常常發生韃靼騷擾事件,陸炳乃武舉出身,雖是負責文書類工作,平時的裝扮也以勁裝為主。
陸忠見勸阻不動,一咬牙,也從室內拔出一柄虎頭大刀,隨著陸炳衝了出去。
城內火光衝天,城外更是喊殺震天,薊州守軍與蒙古韃靼的一支千人部隊已經廝殺在一起。
陸炳衝上城門,嗖地甩出飛爪,順著繩子跳了下去,直奔敵方陣營。
天子守國門。
殺!
死報君王恩。
殺!
殺殺殺!
渴望建功立業,也渴望替好友嘉靖分憂的陸炳,逐漸遠離薊州守軍,深入韃靼鐵騎。
不知多少番衝擊之後,一枝冰冷的長槍穿透了陸炳的胸膛,將他釘在被血水解凍的土地上。
在他身後拚命追來的陸忠眼見這一幕,不禁發出淒厲的呼喊:“公子!”
就在此時,天空響起了滾滾的春雷聲,一道粗大的紫色閃電照亮夜空,似乎把什麽東西送入了這個世界。
受到驚雷閃電影響,兩軍的戰馬全都狂燥起來,不是長嘶,便是蹦跳,將不少將士顛下馬去。
紛亂之中,倒在地上的陸炳驀然站了起來,大叫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去他娘的天道,我陸冰不服!”
他將貫穿胸膛的那支長槍瞬間抽了出來,扔向對面的一名韃靼首領。
那名鐵塔一般高大的首領,哼也沒哼一聲便栽下戰馬。
見首領被殺,韃靼人瘋狂奔了過來,無數支長槍刺向陸炳。
卻見陸炳雙眼一翻,戰場似被定格一般,無論韃靼的騎兵,還是薊州的駐軍,連同所有的馬匹,全都靜止下來。
更為奇妙的是,這支韃靼部隊接下來竟然掉轉馬頭,步調一致地撤離了。
不久之後,雷聲與閃電同時消失,戰場上只剩清醒過來的薊州駐軍,呆呆看著空曠的郊野,如同做了一場噩夢。
然而,戰場上遺留的數百具屍首,足以證明這裡的確發生過一場大戰。
陸忠撲到陸炳身邊,抱著他大哭:“公子,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你是誰?”
“公子,我是陸忠啊!”
陸忠急忙翻開陸炳的肩甲查看傷口,只見陸炳胸前確有槍尖刺破的一個大洞,勁裝上濕漉漉的全都是血。
他還想撕開勁裝看個清楚,卻被陸炳一把推開。
“你想幹什麽?”
“公子,你受傷了,我們快去找軍醫吧!”
“小傷而已,不礙事。”
月光下,陸炳的臉顯得極為陰冷,眼神中滿是恨意,這是一種陸忠從未見過的眼神,嚇得他將勸說的話趕緊咽了回去。
這時,薊州總兵吳海拍馬趕了過來。
陸炳不僅是錦衣衛首領,都督同知陸松之子,更是與當今萬歲爺喝同一個母乳長大的心腹,讚畫薊州不過是萬歲爺給他的歷練,若是出事,自己這個從三品將軍就做到頭了。
“文孚,你豪氣乾雲,英勇殺敵,當真是我朝的霍去病,趙子龍!”
“是啊是啊!陸大人一槍刺死韃靼首領,一聲嚇退蒙古大軍,比當年的猛將軍張飛還要厲害!”
“本戰首功屬於陸大人,我等要為陸大人上表請功!”
隨著吳海趕過來的各位將領一邊擦著冷汗,一邊齊聲稱讚。
哪知平時和他們這些大老粗談笑風生的陸炳,此時一聲也不吭,而是用探究的眼神一個個掃過他們,掃得這些將領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文孚,你是責怪我們來遲了嗎?”
吳海畢竟是身經百戰的老將,強忍心頭的不適,小心問道。
“不是,我有些疲倦了,送我回去休息吧。”
“好好好,你坐我的馬先回衛所,我即刻安排軍醫去替你療傷。”
陸炳沒有客氣,等吳海跳下馬,自己翻身上去,飛快馳向城內。
陸忠也騎上一匹馬, 緊緊追著陸炳而去。
望著兩人的背影,吳海喃喃說道:“本帥的這匹追雪向來不讓別人近身,此刻竟然如此聽話,陸文孚還真是不同凡響。”
追雪背上的陸炳,真的很憤怒。
歷經120年修煉,他終於凝結金丹,正在渡劫之時,一道莫名的天罰降臨,將他劈到全然陌生的世界。
隨著時空轉換,耳中隱隱傳來威不可測的天音:
“不修仁心,難成大道;不積功德,妄稱神仙。你雖術法通神,卻殺戮成性,難登仙道,然本座仍給你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願你積功德,修仁心,早日成就無上大道。”
屁的功德仁心!
兩個多甲子的人生,早就讓陸炳看穿了,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當年若不是他奪到《煉神真訣》,修出一身玄通,早就死在兵荒馬亂中。
“我不過是將洗劫村民的幾百山匪殺了,將進攻武當的一群侵略者殺了,就說我是邪修,被武當除籍趕到深山野林!”
“讓我修仁心,怎麽不叫那些土匪惡霸、貪官汙吏修仁心?”
“天道你如此欺我,等我再修出更厲害的神通,將你們這幫天上的老東西全都斬了!”
雖然遭受天罰,好歹體內的金丹還在,並無破損的跡象,再者依靠《煉神真訣》修煉出來的強大神魂也還在。
剛才神魂外放時,無論敵方還是己方,人與馬皆被控制,包括此刻騎著的這匹神駒,也乖乖按照他的指令,自行跑向衛所。
不過,這裡究竟是什麽地方?
我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