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林某早年家貧,父母雙亡,是賤內每日為富戶漿補支持林某讀書,等林某考中進士,外放青州時,賤內不幸病故。林某做官,一不能回報親人,二不能為民做主,三不能懲戒惡人,這樣的官做之何用啊!”
說到動情處,林文沛聲淚俱下。
冷風吹著他枯瘦的身體與半白的頭髮,更顯滄桑。
魯琿看不下去了,上前勸道:“陸大人,此回青州的事情複雜,我們需要一個文臣向皇上回稟,不如等到了京師,辦完這件案子,再說林大人的去留。”
左千秋想起北鎮撫司的那攤子事,也說道:“三司官員貪墨者眾多,不如尋找合適的機會,讓林大人去三司任職,以後與錦衣衛守望相助,共同為國出力。”
只要不跟在陸炳身邊礙事,林文沛去哪裡都無所謂。
陸炳點了點頭:“回去再說。”
林文沛大喜過望,連連向魯琿與左千秋拱手:“多謝兩位大人。”
“林大人客氣了,按官階,我等不過是低級武官,以後尚須林大人多多關照。”
“林某慚愧。”
出了青州城,陸炳將隊伍分成兩部分,左千秋帶領幾十人隨著他快速趕回京師。
其余的禁衛軍由魯琿與譚百戶帶領,押送贓物,護送傷員和戰死者的遺體,在後面慢慢跟上。
回到陸府時,陸松已停屍十天。
陸炳的忤逆不孝成了京師最大的笑話。
好在陸夫人傷心過度病倒了,沒有發現兒子的異常。
陸煒與兄長不親,抱怨幾句便忙著給陸松封棺下葬。
“慢著。”
陸炳攔下封棺的下人,推開厚重的棺材板,俯頭查看陸松的屍身。
“哥!太醫與你們錦衣衛的仵作都勘驗過了,你怎麽還要驚動父親,讓他老人家不得安生!”
屍首並無異狀,「凝神真訣」也沒有辦法讀取死人的信息,畢竟死人的腦神經已經不再活動了。
得知陸炳回京,嘉靖的詔書很快到達陸府。
除了深表哀痛,嘉靖給陸松死後追封,由從三品的同知提升為正三品的都指揮使。
陸炳獲得蔭封,由從五品的副千戶連躍三級,晉升為正四品的指揮僉事,並總領北鎮撫司,成為實打實的詔獄主事。
除了擢升,嘉靖還在詔書中為陸炳奪情,取消了他的喪父丁憂,明確要求喪事之後,即刻回北鎮撫司主持工作。
同時,內宮流傳出一則小道消息,那些攻擊陸炳不孝的折子,全都被嘉靖一把火燒掉了。
處理完喪事,青州的贓物也運回了京師。
陸炳雷厲風行,幾天之內便將朱祐楎謀逆案完結了,由林文沛撰寫了厚厚的奏折,上呈嘉靖。
拿到奏折與審訊宗卷,嘉靖如獲至寶,當即下令將朱祐楎及其親眷的屍骨拉到西市曝曬,勒令文武百官到場觀看。
接下來的數天,嘉靖每天都要在早朝上詢問眾臣的觀後感。
受此一嚇,擁有皇莊,或參股了皇市的勳貴,不等錦衣衛上門,紛紛將田地歸還,股份退出。
那些不乾不淨的皇親國戚,更是緊閉門戶不出,生怕惹到了陸炳這個殺星。
至此,新政終於轟轟烈烈地施展開了,由京師到地方,政策所至之處,無不高效執行。
原本中斷的順天府與五城兵馬司貪汙愛財案,在陸炳的強壓下重新推進。
三司沒有乾淨的官員?
那便從其他部門調人。
其他部門的官員表示不想趟混水?
那就什麽也別想幹了,直接遞交辭呈。
不交?
立刻便有北鎮撫司的探子,大聲念出:
“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人在某地吃了花酒……”
“收了某人幾兩銀子……”
“妄議朝政,還辱罵了某某上官……”
不等探子念完,官員們乖乖妥協。
……
陸松死後,陸炳做為嫡長子,自然享有陸府的繼承權。
但他沒有回陸府住,而是在北鎮撫司開辟了一間獨門獨院的園子,大部分時間,都在安安靜靜的修煉。
衙門的事情交給了左千秋,有機敏的魯琿與老於世故的林文沛從旁協助,並沒有什麽大事需要他親自出馬。
至於外面漫天的謠言,與他何乾。
又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正在修煉的陸炳驀然心頭一動,一股只有他才能感應的天地元氣自四面八方而來,順著氣海湧入丹田。
山川河澤,自有鍾靈毓秀。
精靈野怪,亦有造化機緣。
萬物都可產生獨有的氣息,唯獨天地元氣難得,天地元氣誕生於混沌之初,盤古開天辟地之前。
陸炳一百多年的修煉,也只有在結丹的那刻感受到天地元氣,從而凝聚成金丹。
沒想到穿越到大明不久,又一次吸收到了這股純淨而強大的天地元氣,他立刻催動元丹煉化起來。
然而兩個時辰過去了,這股強大的天地元氣並沒有給際炳帶來任何變化。
很快一聲雞鳴,元氣散去。
“該死的天道,你這是在玩我嗎?”
陸炳本以為自己抓了反王和貪官,歸還了農田,又得到青州百姓的感恩戴德,這股元氣是天道給予自己的獎勵,沒想到忙乎半天,啥也沒有得到。
他氣得七竅生煙,不由得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又揉了揉。
嗯?
陸炳發現了不對勁,額頭中間又癢又疼,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鑽出來似的。
他找來一面銅鏡,照向自己的額頭。
只見雙眼中間隱約流動著一圈金色的紋路,連在一起,宛若一隻沒有睜開的眼睛。
“第三隻眼睛,這是聞大師的神目還是楊戩的天眼?”
就在這時,那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此乃道眼,對外,可照出一切妖魔鬼怪的原形;對內,可體查人心最深處的黑暗。”
“別囉嗦,你就告訴老子到底還要積攢多少功德才能飛升?”
“道眼修成,大道圓滿。這隻道眼亦是本座為你飛升天庭開辟的通道,好自為知吧。”
“喂,說清楚一點,怎麽才能修成?”
那道討厭的聲音消失了,陸炳額間的金色紋路也隨之隱去,沒有留下一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