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首詩稿送到古月容面前,看完之後眼神微亮。
但等她看到落款“李慕白”時,眉心微皺。
李慕白配合古夫人擠兌秦亦的事情,她也是事後聽說,心中對李慕白自然不喜,但這並不會影響她對詩詞的客觀判斷。
看完之後感覺尚可,便遞給了徐庭。
古長松和董洪新等人皆是偏過頭來,看著這首七言絕句,商討片刻,點了點頭。
幕簾之後的祝想容最後一個接到詩稿,認真看了幾遍,又瞥了平台對面的廂房一眼,心中莫名輕快許多,輕聲唱了起來:
“銀河迢迢~過初秋,絲竹千家~列彩樓。
歲歲今宵~難留巧,疏星如弈~月如鉤。”
祝想容唱完之後,古月容便拿著詩稿念出了李慕白的名字,台下瞬間沸騰。
“好詩啊!想容姑娘唱的也極好!”
“不愧是靈州第一才子、會考第一!”
“李公子果然當得起此等稱號!”
“……”
李慕白站在人群中,感覺人生到達了巔峰。
台上有雍王、古長松、董洪新等權貴大儒,最重要的還有他心心念的古月容,於是他拱手朝著四周書生道謝,刻意保持謙虛的狀態。
但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
“這人就是孫大人說的,會考第一李慕白?”
二樓包廂中,朱彥錫問道。
“正是。”
“這會考第一,不過如此。”
朱彥錫聞言,嘴角劃過一抹冷笑。
孫正平沒有接話,因為他看到古月容又將一篇詩稿遞給了徐庭…
俄而,古箏聲再起。
眾人皆是仰頭,等待第二首佳作被祝想容譜曲吟唱出來。
只有李慕白一臉鐵色,心中直罵娘:勞資的屁股都沒坐熱,這就又有人寫了?
“今宵七夕~望碧霄,牽牛織女~渡鵲橋。
年年~乞與~人間巧,縷盡紅絲~千萬條。”
隨著婉轉動聽的聲音在幕簾後傳出,今天詩會的第二首詩也正式出現。
李慕白聽罷,臉色緩和許多。
他看向另一側的徐振林,心中暗道:京都第一才子的詩也不見得多好,我與他五五開吧!
想到這,李慕白的胸膛都挺了起來。
誰知,祝想容唱完後說道:“此詩出自馮雲馮公子之手。”
台上,徐庭笑道:“馮雲乃國子監的監生,剛過束發之年,今日也算一鳴驚人了。”
但是徐庭今天最關心的人並不是他,說完後便看向台下的某個角落…
……
雍王沈儀遠則朝對面廂房看了一眼,見朱彥錫聽到兩首詩後依舊風輕雲淡,他皺起眉來。
“董大人,你可曾讀過南楚三皇子的舊作?”
“回殿下,下官確實讀過。”
作為大梁禮部侍郎,同時又是這次迎接南楚使團的正使,董洪新對南楚了解甚多。
“那董大人覺得,剛才兩首詩,南楚三皇子可有十足把握勝之?”
董洪新心中暗歎,沉聲道:“殿下,李公子和馮公子之才,比之南楚三皇子,相去甚遠。”
“……”
言下之意,若是只有這兩首詩的話,南楚三皇子穩操勝券。
雍王聞言,頓感憂慮。
這次盛平帝派他來坐鎮七夕詩會,身份對標南楚三皇子,雍王本人還是十分重視的。
“那個秦亦呢?”
雍王看向平台一側的古月容,問道:“古舍人,秦亦沒有遞上詩稿?還是寫的不好,被拿下了?”
古月容面色平靜,搖頭道:“殿下,並未收到…秦亦的詩稿。”
“怎麽回事?難不成沒來?”
“聽說,這秦亦現在住於鎮國公府。”
有人提醒一句。
因為雍王偏愛詩詞,平日跟文臣交往繁多,倒是對鎮國公這種不通文墨的武將,不甚滿意。
聽秦亦住在鎮國公府,他急了:“鎮國公平日就不喜文臣,對父皇重視詩會更是頗有微詞,據本王所知,他從未參加過一場詩會。這秦亦住在鎮國公府上,不會被他要求,不能來參加詩會吧?”
“……”
此話一出,台上幾人面色各異。
徐庭心中不忿,其子徐振林還未出面,可雍王卻偏偏只在乎秦亦,實屬打臉。
這時,從未主動開口的古月容輕聲道:“殿下,秦亦來了。”
“來了?在哪?”
古月容掃視大廳一眼,搖頭道:“殿下,剛才下官看到秦亦跟寧夫人一起來了醉仙閣,只是現在不知去了哪裡。”
雍王心說來了便好,隨後又側頭跟董洪新耳語幾句,董洪新聞言,微微點頭。
這時,董洪新站了起來。
董洪新年輕時便飽讀詩書,寫得一手好詩詞而名滿天下,如今身為禮部侍郎,早已是大梁國內家喻戶曉的大儒,讀書人人人敬之。
本來喧鬧不堪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不知秦亦公子可在?”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董侍郎能在此種場合主動尋人,足以見得此人的重量,只是秦亦這名字,為何覺得又生又熟呢?
突然,有人提了一句:
“莫非是退了宰相府婚約的秦亦?”
“非也, 他是被宰相府退了婚約。”
“就是那位身材如地缸、尖嘴猴腮的家夥?”
“呵,還有人能有如此長相?這不是妖怪嗎?”
“……”
秦亦混跡於人群中間看熱鬧,本來還跟寧夫人和寧國韜有說有笑,突然就成了人人議論的焦點。
最關鍵的是…
這是誹謗啊!
要不是今天場合特殊,秦亦真想跳出去跟這些嚼舌頭的書生拚個你死我活。
“身材如地缸?尖嘴猴腮的…妖怪?”
寧國韜扭頭看著秦亦,似笑非笑。
“這群書生,簡直胡說八道!”
聽到秦亦被人詆毀,寧夫人也有些不滿。
秦亦只能笑著安慰:“伯娘,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以謠傳謠之人,不去理會便可。”
寧國韜也點了點頭,說道:“不就是說賢弟身材如地缸、像是尖嘴猴腮的妖怪麽,無妨!”
“……”
“不過這尖嘴猴腮的地缸妖怪,聽著倒是新鮮,他們怎麽想到的?”
“……”
秦亦看著寧國韜那難以下壓的嘴角,說道:“寧大哥,想笑就笑出來吧,憋著多難受?”
“笑了嗎?沒有吧?”
寧國韜抹了抹嘴角,一臉正色:“但秦兄弟不必難過,剛才我進門時,還有人說我醜呢,我們不必理會造謠之人!”
秦亦看了看寧國韜,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道:“說你醜不叫造謠,那叫事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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