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在宮裡,真的有可能被姓何的毒婦無聲無息的給害死!
反而去了河間,倒是有諸多好處,至少,董重能夠拿到驃騎將軍,與那何進相互抗衡,日後,未必沒有再回來的機會!
董太后思慮再三,神色一定,道:“我要帶協兒走。”
這次輪到董重遲疑了,道:“姑母,這個,怕是得問陛下的意思。皇子,不,渤海王身份不一樣,想要就藩,還得一些時日。”
董太后哼了一聲,道:“你去告訴他們,不讓協兒跟我走,我就不走了。”
董重見她這麽說,沒奈何,只能轉身離開又去景福殿。
何進進了宮,隻帶了幾個侍衛,神情凝重威嚴,雙眼的目光如狼似虎,從朱雀門入,一路向北。
空氣中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地上時不時能看到血跡,宮女,內侍來來回回穿梭,擦洗。
何進視若無睹,右手握著佩劍,大步而行,威勢儼然。
四周的禁衛林立,但沒人亂動。
何進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哪怕只有幾個人,仍舊威風凜凜,霸氣十足。
他繞過平洪殿,徑直深入北宮,向著景福殿走去。
四周的小黃門,宮女,禁軍,見到了紛紛見禮。
何進不敢掉以輕心,心裡警惕,面上不改。
很快,他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景福殿,看著一如往常的宮門,心頭不安頓去,臉上橫肉一跳,鐵青著臉,大步邁入。
此時,何太后還在與這個突然性格大變的兒子說話。
她一邊擺弄著餐桌上的飯菜,一邊道:“辯兒,待會兒,你與你舅舅好好說話,之前怕是將他給得罪了。現在朝廷的事都需要依仗他,你不可讓他生氣,知道嗎?”
劉辯抓著手裡面餅,就著面湯,大口的吃著。
他一緊張,就喜歡吃。
哪怕已經緩解了大半。
何太后見劉辯只顧著吃,拍了他一下,道:“你舅舅就要到了,快別吃了,記住我的話。”
說著,又看向身後的蹇碩,冷著臉道:“待會兒知道怎麽做嗎?”
蹇碩連忙道:“小人一定給大將軍賠罪,請大將軍息怒。”
何太后冷哼一聲,她對蹇碩以及那張讓等十一常侍企圖另立劉協的事耿耿於懷,若非剛經歷一場大亂,她恨不得立即打殺了這些人。
劉辯狼吞虎咽,吃了許久,直到肚子有些撐,這才舒服的放下雙手,心裡有底了,緊張的精神也舒服了不少。
他瞥了眼不遠處恭謹侍立的潘隱,微笑著道:“大長秋,宮裡怎麽樣了?”
潘隱小跑上前,躬著身道:“回陛下,小人都安排好了,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劉辯點頭,恢復差不多,也就是亂子平定了,但十二常侍的那些人都還在,還需要進一步清理。
從德陽殿回來,潘隱與蹇碩,就一直在他邊上,從沒有讓他們離開。
這也是劉辯的小心思,在沒有確定絕對安全後,蹇碩是不能放走的。
正說著,何進就大馬金刀的進來,入眼就看到了與他一般高大,十分突出的蹇碩,他眼中殺機閃動,徑直來到劉辯對面坐下,道:“陛下,這閹豎為何還不除?”
劉辯身形不動,保持著微笑。
何太后見他沒有行禮,卻也沒有見怪,早就習慣了,坐下剛要笑著說話,蹇碩快步過來,就要向何進跪地。
這時,劉辯一抬手,打斷了他的動作。
“慢!”
劉辯坐直身體,笑著與何進道:“大將軍,蹇碩是父皇的股肱之臣,是留給朕的臂膀,些許小事,無需介懷。若是他今後再有不臣之舉,再率兵入宮勤王不遲。”
蹇碩聞言,又驚又怕,低著頭,余光看向何進。
何進殺機騰騰,面色堅決,道:“閹黨禍國,殘害忠良,不可饒恕!今日,必須斬了蹇碩,徹底消除閹黨!你不必多言!”
何太后雖然也厭惡蹇碩,但見不得她這兄長與她兒子這麽說話,皺眉道:“好了大將軍,這禁宮裡的事情,自有本宮做主,伱就不要操心了。”
何進能開口教訓外甥,卻對這個太后妹妹有所顧忌,沉聲道:“太后,閹黨斷不可留,你忘了先帝在時,他們是如何欺辱於你的嗎?”
靈帝在時,閹黨與何進為首的外戚文官集團鬥是水火不容,自然連帶厭恨上了何太后,在宮裡沒少使陰謀詭計。
何太后面露煩躁,道:“大將軍。吃飯吧。”
何進見何太后聽不進去,心裡無奈,瞥了眼恭敬立著的蹇碩,冷聲警告道:“你等今後最好本分行事,膽敢有一絲逾矩,老夫隨時入宮斬了你!”
蹇碩抬手作揖道:“是是, 小人今後一定本分行事,還請大將軍息怒。”
一直冷眼旁觀的劉辯,暗暗皺眉,心裡湧出絲絲怒意。
這何進看似是在警告蹇碩,實則等同於在教訓他!
‘完全沒將我放在眼裡啊……’
劉辯瞥了眼蹇碩,淡淡的道:“大將軍,母后的話,還請你謹記。”
何進猛的轉頭,雙眼直直的看著這個大外甥。
之前在德陽殿,他就當劉辯是急中生智,超常發揮,可是現在,居然也敢頂撞他了?
這外甥,真的一直是藏著心思,故意偽裝的?
他不信!
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再怎麽偽裝,也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
氣氛,忽然間變得寂靜,無聲緊張起來。
蹇碩悄悄抬頭,看向劉辯,又慢慢低了回去。
何太后一見何進這樣盯著劉辯,立時不滿的道:“大將軍,本宮說了,這裡是禁宮,禁宮裡的事情,由本宮做主!”
何進心裡怒火上竄,雙眼四顧,總覺得是有人在教唆他聽話的好外甥,看來看去,似乎只有蹇碩這個外人。
‘是他嗎?’
何進不太相信這個閹貨有這種能力,強壓下怒氣,有些不耐煩的道:“我知道了。”
何太后這才勉強一笑,道:“都是一家人,說開就好。來,吃飯,辯兒,敬你舅父一杯,以後啊,朝廷的事,還得多依靠你舅父。”
‘依靠?’
劉辯心裡嗤笑,暗道:‘依靠他,我是嫌死的不夠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