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以為的官場,從來都是為國為民,肝腦塗地,即使難免有些齟齬,但肯定也不過分,不想為官者傾軋相鬥,更甚於乞丐搶食,甚至一不小心都能丟掉性命。
雖然他有些難以接受,但是孟鯉並不笨。
“大人,既是如此,您願意投靠福王嗎?”
“說不上投靠,但是如果他繼位,我是支持的。”以自己的武功和財富,還真用不上投靠誰。
孟鯉並不清楚他的底細,只是說道:“現在,即使您不是福王一黨,在外人眼中,您也已經是了,依我拙見,大人您還是從善如流的好。”
李蛟點點頭,“明日綢緞莊就開業了,多少雙眼睛盯著,恐怕福王暫時不會怎樣,只是以後……”
“福王一定在等待一個機會,讓您能自己把證物獻出來,但若您拿不出來,福王一定會滅口,於他而言,反正是他的罪證,沒了您,和沒了證據是一樣的。您若失勢,恐怕太子一黨定會借此事挑起事端,福王甚至都可能受到波及。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那物證。”
李蛟笑了笑,“不用擔心,物證已經拿到了。”
孟鯉有些吃驚,那麽多人都沒能找到的東西,怎麽輕易就到手了?
李蛟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季懷,你學富五車,定然知道財可通神的道理。”
孟鯉有些發蒙,財?不就只有一百金嗎?這些日子恐怕早都花乾淨了。
李蛟又說道:“我既引你為兄弟,就不瞞你,其實我可有錢了。”
孟鯉一點也不信,都是寒門學子,從小寒窗苦讀,說是家徒四壁都不為過,哪來的錢。
李蛟見他似是不信,也不再解釋,隨即說道:“明日開業,你隨我去店裡招呼著,李鏡就是個莽夫,我怕他惹事。”
孟鯉忽然想到了什麽,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想說什麽,但說無妨。”
孟鯉想了又想,還是說道:“我不是有意挑撥你二人,只是鏡管家每日背著兩把刀,怪駭人的,有可能會影響生意。”
李蛟點點頭,二人便散了,各自忙去了。
李蛟回了店裡,孟鯉去了北書房。雖然確實是守了承諾,可是卻卻一副嚴師的模樣,目不斜視,脖子梗得直直的,害得小翠以為他脖子不舒服,嚷嚷著要帶他去針灸。
孟鯉最怕扎針了。
轉眼到了開業這日,李鏡不情不願地卸了刀,一把扔給李全,可把他給嚇壞了,想了又想,李全隻好先把刀送到櫃台那裡去。帳房也是讀書人,那刀散發著冰冷的寒氣,讓他也不敢接近,好在孟鯉看見了,走過來接了帳房的活。
如此甚好,夫人遠在門口迎客,二人怎麽也見不著了。自己也學過些算術,還能應付。
剛剛放了鞭炮,就有顧客上門了。第一天酬賓,各類布料都有折扣,已經成交了好幾單。
孟鯉正賣力地扒拉著算盤珠子,卻聽見九娘說話的聲音:“殿下您請內堂就坐,妾身按照老爺吩咐,已經備好了茶點。”
孟鯉用力捏了一下手上的算盤珠子,終究沒能抵得住,抬頭看了她一眼。
下定決心就看一眼,卻再也移不開目光。
九娘真的算不上太美,才情也不出挑,京裡的大官家的小姐很多,都是自幼培養,而大人們分屬各個陣營,小姐們自然也不能獨善其身,或是聯姻,或是即將聯姻。九娘雖然沒學過什麽,沒有她們有多才多藝,但是他就是覺得九娘和別的小姐不一樣,雖然他也沒見過幾個。
她很溫柔,笑的時候眼睛裡就像藏著一汪湖水。她皎潔如月,而自己卻窮困潦倒,襤褸卑微。思及此處,孟鯉心中難過不已,猛地低下了頭。
九娘並未在意他的目光,把李蛟和福王送入內堂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開始和其他夫人小姐攀談起來。
李蛟小心地關了門,轉身跪在地上:“感謝福王前來給下官捧場,您來了,此處真是蓬蓽生輝。”
“你起來吧,生意不錯啊,不想子恆倒是個經商的奇才。”
“殿下謬讚了,都是手下人得力。”
二人寒暄了好一會兒,才進入正題。
“下月我母妃五十大壽,我已經向父皇請旨,接母妃出宮來我府上過壽。”
李蛟忙起身,恭手說道:“恭賀娘娘千秋。”
福王過來扶起他,又道:“近日父王正在病中,也不好大辦,只在我府中請人唱幾本戲,請一些親朋吃頓飯而已,子恆也前來同樂吧。”
“那是自然。”
送走了福王,李蛟知道此事再也拖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