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瓊為了款待曹操,特意灑出大量士卒去黃河打魚撈蚌,去附近林間獵殺野獸。
可惜連續幾月來,周邊山林的野獸早就被吃絕了,於是士卒只能去更遠的地方狩獵,斬獲非常有限。
當士卒以為這是淳將軍良心發現了呢,結果發現仍然沒有自己什麽份後,一個個算是徹底寒了心。
就這已是淳於瓊盡了最大努力,才勉勉強強撐起來今晚的酒宴,卻見曹操領著本營的五六十個軍官就進大營赴宴來了,頓時感到面皮有些發燙。
原本淳於瓊是想著自己和麾下十幾人,曹操那邊差不多也帶個四五個人,兩營小范圍的酒宴。
誰承想曹操帶來這麽多人,曹操言:“咱們雖為兩營,卻是一軍,大小將領們要多接觸,這樣作戰時,才能相互配合有默契。”
當然曹操不是空手來,帶著十隻金黃的烤羊,還有十壇子好酒,不少新鮮的瓜果。
淳於瓊看曹操帶來這麽多吃的,知道人家不是來蹭飯的,就非常認可了曹操的話,覺得自己真有些小家子氣。
忙命人叫來本營的大小軍官,又讓夥房多準備些食材。
酒宴之上,曹操並沒有刻意接觸淳於瓊的麾下,避免讓淳於瓊猜忌。
可是,咱華夏自古以來的酒文化,下級向上級敬酒,那是自古有之,源遠流長。
曹操這邊的將校向淳於瓊敬酒,淳於瓊這邊的將校自然也向曹操敬酒。
曹操對於每個來敬酒的,都會起身,還很熱絡地詢問名諱官職,然後一飲而盡杯中酒。一圈酒打下來後,曹操時不時能點出某某將校的名字,讓那人受寵若驚。
大小將校開始互相敬酒,推杯換盞,拉近感情。
曹操並不擔心自家人跟淳於瓊跑了,一則淳於瓊沒有算計自己的心思,二則淳於瓊確實不如自己。
淳於瓊拍著曹操後背,舌頭都有點大了:“孟德賢弟,你看看,你來赴宴,反倒是吃喝都是你家的東西。”
曹操佯裝酒醉,也把手搭在淳於瓊後背:“嘿嘿,仲簡兄,還不興操顯擺一番家裡有錢。”
曹操流露出的這點小心思,算是徹底打消了淳於瓊的那一點點的提防。
淳於瓊指著曹操,哭笑不得:“汝啊……還是那脾氣……哈哈哈!”
二人勾肩搭背,彼此開懷大笑。
接著二人推杯換盞,彼此臧否天下英雄,評說當今的朝堂,說了一堆該說的,不該說的話。
當然,酒後嘛,都是借著酒後吐真言,說些平時沒人信的話。
眾人喝得那是酒酣耳熱,賓主盡歡。
……
次日,清晨。
劉表單騎來到魯陽城郊,由於這裡屯有大軍,附近百姓見春耕無望,不少人帶著自家存糧往山裡跑,或者擠進塢堡,都生怕軍隊劫掠他們。
原本的阡陌良田,如今長滿了蒿草,與毗鄰的華陰郡那種盛世景象,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劉表感慨良多。
南陽本是產糧大郡,被袁家搞成了這樣。如果再沒有趕上夏種,不知道今年又要餓死多少人。
他得到小天子的回復後,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將兩個兒子留在雒陽,自己隻身再返荊州。
這次比上次來荊州凶險得多,大概真的要埋骨此地了。
他也不知道為了什麽,已經五十多的人了,為何還要乾這種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
似乎自己冥冥中總在跟荊州這塊地方較勁。
根據王允提供給他的消息,他穿過南陽郡,來到襄陽城西四十裡外的隆中村,在與村民打探後找到水鏡先生的家。
水鏡先生姓司馬名徽,字德操,襄州隱士,精通奇門、兵法、經學。
在原本的時空,他有個很出名的弟子,名曰諸葛亮,只是那應該再過四五年,二人才能相遇。
他與另外一位隱士龐德公屋宇隔水相望,常常歡聚,蕩舟或涉水相訪,無牽無掛、自得安閑。
只是這種閑雲野鶴的好日子,被一旬前來的周毖給破壞了。
一向不問世事的二人,被周毖所言的天子所作所為,給勾起了好奇心。
他倆一身的本事,一大半身子都快埋進土裡了,卻苦於沒有傳人。
得知天子之智,心裡就有些癢癢。
不過,他們也知道那是天子,但那又如何?
這倆老東西覺得,憑借他倆肚子裡面的東西,天子要是能盡數學會,定可重振漢室,四海升平。
後來,黃承彥也參與了進來,三個早已看淡名利的老家夥竟然起了出山入雒的心思。
周毖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於是反倒將了三個老家夥一軍,揚言:你們三個,就好意思空手去見天子,不整點驚天動地的事情,憑什麽讓天子會相信你們的本事。
三個老家夥倒是被這話給噎住了。
最後還是龐德公嘿嘿冷笑後看著周毖道:“好你個小後生,要我等幫伱擒了那袁隗,是不是這個意思。”
周毖見小心思被戳穿,只是嘿嘿訕笑:“不愧是龐德公,當真能如此?”
如今他們在一起商量了不少日子,卻有個關鍵問題無法解決。
在幾人商議的時候,有人來報,劉表來訪,要見周毖。
幾人面面相覷,劉表他們知道,月前的荊州刺史,而且還險些跟黃承彥成了連襟。
周毖皺著的眉頭思索片刻,便笑道:“既然知道某在這裡,那定是從雒陽而來,想必是天子命他來找吾等。”
便命人請劉表入內。
劉表進屋後,他與周毖同在雒陽為官,彼此認識,見屋內還有三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忙向諸位拱手道:“在下荊州刺史劉表劉景升,見過各位長者。”
三人微微頷首,抱拳還禮。
在周毖的引薦之下,劉表算是確定了之前的猜測,這幾位都是荊州地區不入仕的大隱士。
幾人就座,周毖開門見山地問道:“景升兄,因何而來?”
劉表看了看屋內眾人,又看向周毖,示意真要當面說麽?
周毖立馬會意,隨即笑道:“想必也是為了那個袁隗而來吧,放心在座諸位都是。”
劉表這才放心,先是向西邊雒陽的方向畢恭畢敬地拱了拱手道:“天子言:‘周毖是不是人也在荊州,那就讓劉表回去,給袁隗搞搞事情。’”
接著又苦笑一聲,這才說道:“所以某就來找你了,看看怎麽給袁隗搞搞事情。”
屋內諸人相視一笑,龐德公道:“這麽聽來,老夫如今更加稀罕這天子了。”
另外兩個老頭也都是扶須含笑,不停地搖頭晃腦。
劉表不解:“龐公何出此言?”
龐德公道:“景升你昔日能單騎入主荊州,後被趕了出來,你說天子應該怎麽對你?是追究你失守之責?還是不予追究?還是給你派兵?還是讓你任他職?以上都非聖天子所為,唯獨讓你自己再想辦法拿回來,才是上上之策。”
劉表聞言,眼睛一亮,忙起身給龐德公一禮道:“晚輩受教了,來之前確實對於天子有所怨隙,如今點破,如同醍醐灌頂,天子小小年紀,唉,某白白活了半百啊……”
周毖點了點頭道:“是的,天子雖然年幼,但是手法非常老辣,某也佩服至極。”
他倆現在都屬於被袁隗連累之人,此時此刻卻又都對天子馭下手腕所折服,頗有一種同命相連的感覺。
劉表陰鬱的心情一掃而空,就興致勃勃看向幾人,滿含希冀地問道:“諸位, 現在有何良策?”
幾人對視一眼,又都搖頭歎息不語。
水鏡先生道:“吾等欲活捉袁隗,目前苦於無法自由出入荊州刺史府。”
此話一說,幾人又都變得臊眉耷眼,一個個苦思冥想入府之策。
劉表看眾人如此,他此刻的心情變得好極了,有種想要跳起來的衝動,最後竟是難以自製地咧嘴大笑起來。
幾人都奇怪地看向劉表,周毖狐疑地問道:“景升兄,為何發笑?”
劉表臉色脹紅,用手摩挲一下因為興奮而發脹的面皮,一臉賊兮兮地笑道:“嘿嘿,那個刺史府別忘了是誰建的?”
四人眼底有一抹光彩閃過,黃承彥脫口問道:“有密道?”
劉表點了點頭,從肺中吐出一口積壓許久的怨氣,眯著眼睛道:“荊州初定,前任更被孫堅殺死,某怎能不留個後手,故而修繕的時候,自己帶著兩個兒子,偷偷挖了條地道,從柴房直通府外。”
肉眼可見地,幾個老家夥,就像孩子偷吃了父親的藏酒,一個個眼睛閃著竊喜,老臉紅撲撲,暈陶陶的。
劉表想了想又說道:“光有密道,仍舊難以劫持袁隗。”
屋內幾人一齊嘿嘿冷笑,看得劉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周毖做了攥緊拳頭的動作後道:“看來汝這個荊州刺史,還真沒有白乾,萬事俱備只欠汝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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